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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翻持着使者的符节,众目睽睽之下入城。

约莫半个时辰后,毫发无损归来。

但面色却比进城前更凝重。

吕蒙急问:

“果真有诈?”

虞翻摇头:

“城中无诈,士仁将军已经被部下软禁,此城是真降了……但,也仅是此城降了而已。”

吕蒙心中一沉:

“先生何意?”

虞翻将入城打听到的事一五一十道出。

吕蒙听罢,一时难以置信:

“麋子方之侄年未弱冠,竟有如此能耐?”

“此事未必是那黄口小儿所谋。”虞翻蹙眉道。

“城中降人说了,此子与关羽次子都曾与费公举密会。”

“我早就听闻费诗费公举是益州名士,颇有急才,先后被刘璋、刘备重用。”

“依我之见,他才是这件事的主谋,那两个小儿辈只是依计行事而已!”

吕蒙想了想,感觉这个解释确实更靠谱一些。

“将军!”虞翻面色严峻。

“眼下虽得一城,却失了夺取江陵的先机。”

“万一关羽大军果真归来,恐将功败垂成。”

“请将军急令后军速速跟上,接替防守,然后自提大军北上,尽早拿下江陵!”

……

这日,麋威刚刚吃过朝食,前方传来紧急军情。

麋威找到关兴时,后者顶着两个黑眼圈处理军务,似乎彻夜未睡。

麋威不由担心关兴积劳成疾。

毕竟他身上可是有建安二十二年那场大疫留下的后遗症。

也不知城里那位张神医能不能及时给他救回来。

“前哨回报,吕蒙大军已经拿下了公安城。”

关兴见是麋威,没有隐瞒,

“目前已探知敌军为吕蒙、陆逊两部,合两万余人,共为孙权前部。”

五千对两万,优势肯定不在我了。

但只是坚守十来天,倒不至于绝望。

前提是关羽的主力大军按时归来。

但这种事情麋威就没办法控制了。

能做的他都已经尽力去做。

剩下只能看大佬们秀操作。

好在到了这天下午,总算有了一个确切的好消息。

关平和他的八百骑如约而至。

这八百骑是不含任何水分的八百个骑士,战马数量则更多。

考虑到这个时代汉家骑兵的含金量,说一句战力翻倍毫不为过。

廖化第一时间带着粮秣辎重出城接应,却并未就此让骑兵入城。

反而让关平驻扎在江陵西北方向的小城纪南城。

在安顿好骑兵后,廖化同样不入江陵城。

而是将带出城的数百丁壮转移到东北方向、距离江陵稍近一点的故楚都,郢城。

以此作为两边的一个支点。

按关兴的说法,这是因为关平这八百骑作为当下仅有的机动力量,留在城外能起到更大作用。

而且分兵扼守北边两个据点,一来能确保敌军无法形成南北夹击之势。

二来也能给后续的关羽大军留下一条通路和立足点。

不至于轻易被敌军阻断。

麋威不太懂这些,只能相信大腿们的判断。

是的,廖化关平来了之后,他自我认定的大腿数量就自动加二了。

哪怕他其实连关平的面都未曾见到。

总之,这日协助关兴等人处理了一些后勤调度的事情后,潘濬突然派人请他去州牧府一见。

理由是有些军务上的事情要交接。

……

去到州牧府,潘濬正在指挥人搬运木头石块。

“关兴缺乏守城经验,只知储备箭矢,不知道飞石滚木同样重要,我这边先帮他准备好了,你回去记得提醒他。”

话说,自从麋威在江陵城搞了一轮“优化”后,潘濬的工作态度果然积极了许多。

这两日充分发挥一位州治中该有的作用。

州部、郡府合作无间。

麋威的后勤工作得以顺利推进。

忙完一轮,两人坐下歇息,潘濬道:

“说起来,你拜我为师已经有些时日,我也该正式传授你学问。”

麋威闻言第一时间想到,这是对方见援军已到,江陵不再危急。

于是通过自己这个弟子与关羽修复关系。

就像麋芳那样。

怎么说呢?

肯定是好事。

不同于才干平平的麋芳。

潘濬这老登有真本事。

一旦跳反,绝对能动摇全局。

于是麋威恭敬拜道:“请先生赐教!”

潘濬满意点点头,又道:

“我师承大儒宋仲子,以五经之学为纲,兼修诸子学问。”

“你既成了我入室弟子,当然要先学经。”

“我师曾编修《五经章句》,你就从这学起吧!”

说着让人给麋威抬上来一大摞竹简。

麋威打开其中一卷,读了两三句。

脸顿时扭成苦瓜状。

这也太难了。

比高数都难。

地铁老人.JPG

潘濬似乎早有预料,似笑非笑道:

“怎么,你不想学经吗?”

那必须不想啊!

麋威心想。

须知经学这东西,早就脱离了纯粹的学术范畴,成为汉代士人的进身之阶。

而这也导致各家对经学的注释越来越艰涩难懂。

毕竟谁掌握了释经权,谁就掌握了做官的权利。

那势必要拼命提高准入门槛的。

麋威当然想进步。

可问题在于,这不是时代变了吗?

过去太平年间的这套玩法,随着乱世来临,已经不太灵验了。

虽然再过六七十年后,这东西终究会换一种形式卷土重来。

但在此之前,固化的阶层暂时被乱世打破。

军功成了最好的进身之阶。

不然关羽怎敢一边吟诵《春秋左氏传》,一边将士大夫踩在脚下?

因为在这个军功至上的时代,像他这种万人敌才是版本之子!

“你果然不想学经。”

见麋威沉默,潘濬露出一副我早就知道表情。

麋威也不装了:“弟子确实不是学经的材料。”

“不是学经的材料,却是学万人敌的材料?”

闻得潘濬此言,麋威下意识想到关兴这大嘴巴又到处跟人吹牛皮了。

这话他分明只跟关兴说过啊!

只能硬着头皮道:

“私以为,方今乱世,经学救不了天下人!”

潘濬一怔,侧目道:

“不料商贾之子竟有匡扶天下之志?”

严格来说,东海麋氏并不是“商”,而是最高一级的“士”。

虽然麋竺确实很善于经营产业,富甲一方。

只能说潘濬背后说人坏话的老毛病又犯了。

不过麋威不是关兴,懒得计较,接着道:

“这并不矛盾。”

“行商坐贾,需要道路畅通,需要财货汇聚,需要家家有余粮……简而言之,需要天下太平。”

“毕竟乱世人命轻贱,家家鲜有恒产,跟谁做买卖?何处有买卖?”

潘濬再怔,然后终于正色看向麋威:

“方才是我失言了。”

“麋安汉将军雍容敦雅,你有令尊之风,绝非市井商贾。”

“也罢,既然你不想学经,那就如你所愿,传你万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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