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昀回家了。
回到了他梦开始的地方。
一回来就让老李给挑了井水,来个全身沐浴,不过条件所限还不能进行淋浴改造,只能进行坐浴。
水的确是有些凉,稍加适应也一样。
靠在浴桶上闭上眼放空心思稍微平静一会儿,怡然自得。
只是活动范围太小,施展不开,不由便臆想菲菲。
要是有了名利地位,怎么着也得先整几个丫鬟,再是娶妻纳妾,沐浴更衣身边有人伺候,还不得来个莺莺燕燕环绕左右?
都不能称之为小资生活,应该叫没余粮家傻儿子的惬意人生。
“二公子!”
就在刘昀不急不忙享受恣意时光时,外面传来老李不合时宜的声音。
老李随即要推门。
刘昀大声道:“别进来!有事说事。”
“宋家婶子来了,还带来那天跟咱谈婚事的沈老爷。”老李的影子,映着夕阳余晖,在纸糊的门棱上晃荡。
水声传来,伴随着刘昀的声音:“知道了!等我收拾一下,出去见!”
……
……
等刘昀折腾一圈,穿好衣服出来。
老李进去收拾残局。
门口,宋娘含笑立在那,脸上带着恭维,略显惭愧。
背后站着个身着长衫的沈谕。
衣服还算干净,但还是上次那身。
刘昀道:“沈官人?这是什么风把您吹到敝府?有事的话,应该让人传话一声,在下亲自登门拜访。”
“哪敢劳烦。”沈谕笑着,又望向一旁的宋娘。
他显然是给了宋娘好处,既让宋娘当眼线盯着这边刘家主人是否回来,又要替他们说话。
当媒婆的,在钱财面前,其实也没什么大的原则。
宋娘笑道:“是这样,刘家官人,这不沈家回去后经过思量,决定同意先前所提的婚事,且还给免了五贯,只需五十贯的聘礼便可。奴家觉得合适,便赶紧来提个亲,希望早定婚约。”
“是吗?”刘昀的脸色瞬间冷漠下来,显得很遗憾道,“不凑巧,家中叔父最近遇到点事,在外花销打点。我们一时拿不出这五十贯。”
宋娘一怔。
她也是人精,随即明白,刘昀这是无论如何都不打算娶沈家小姐。
她本想说什么,却被沈谕一巴掌给扒拉开。
沈谕道:“那这样,你娶我大妹,本来说是三十贯,这样,给你免个五贯。二十五贯总有吧?我们可是大家闺秀。”
宋娘听得是直皱眉头。
哪有自己在外标榜自家妹妹是什么大家闺秀的?
是不是大家,得别人认同,不是自封的。
“唉!”刘昀叹息道,“眼下莫说二十五贯,就算是五贯,也拿不出来。抱歉了!此婚事,不提也罢。”
“你……”沈谕脸色立变,“刘家公子,我家与你们商谈婚约,是看在你叔叔乃宫中当差的,却未曾想,你们家竟如此厚颜无耻?戏耍我家玩呢?”
宋娘急忙道:“沈老爷,莫要这么说啊,婚事不成仁义还在,以后少不得有交集。”
“滚!”沈谕道,“亏我家还以为你们刘氏与旁的阉人不同,谁曾想都是一丘之貉!真是晦气!白费功夫!宋娘,之前给你说媒的好处,现在事没成,是不是也给退了?”
“我……”
宋娘瞬间感受到什么叫翻脸不认人。
心中也委屈,亏我还替你们盯着这边,几天下来花费那么大的精力,现在连那点盯梢通风报信的费用都得给退了?
刘昀问道:“宋娘,给了你多少钱?”
“也就四十个大子。”宋娘委屈巴巴道。
刘昀道:“老李,拿四十文钱来,替宋家婶子还给这位沈大少。我们刘氏再无礼,对帮我们做事的人,也不会弃如敝履。”
“拿钱来!”沈谕恼羞成怒,果真在门口等着退钱。
等老李数了四十文钱走出来,脸上也带着不甘心。
“给他!”刘昀面色平和道,“沈大少,后会有期。”
沈谕一把抓过装钱的布袋子,也不数,转身往街口方向去,冷冷丢下一句:“像你们这出身,以后也不会有机会见了。”
……
……
宋娘临走之前,对刘昀又是赔礼道歉,又是一番巴结称颂的,说要再给找寻人家说媒,然后就被刘昀给打发走。
老李道:“二公子,给他作甚?那宋家婶子也有些吃里扒外。”
“街里街坊的,买个名声。”刘昀笑道,“像宋娘这样的长舌妇,损人很在行,但夸人,也更有说服力。”
老李想了想,点头道:“也是,就没听她说过谁的好。”
这边刘昀正要让老李去晚市淘点鱼肉回来改善一下生活,却是这边又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
刘昀开门看一眼,却见刘瑾带着有十几个身着锦衣卫官服的人回来,而他自己也是一身中官的官服,似乎有意在街坊面前彰显他已经风光。
“叔儿,你怎么也出宫了?”刘昀问道。
刘瑾埋怨道:“出宫时就该多带点人,这要有个三长两短的,莫说是为父,就连太子……也经受不起。”
老李咋舌道:“大爷,这是?”
“干你的活儿去!”刘瑾先朝老李说一句,转身又看着门口锦衣卫道,“你们几个,守在门口,咱家与吾儿谈过事,就去北镇抚司。今晚连夜审案。”
“审什么案?”刘昀笑着问道。
刘瑾一边往里面走,一边道:“自然是御药房的案子,你给太子出的主意,太子去跟陛下提,一一获准,还把审案抄家的差,交给咱叔侄。对了吾儿,你现在已经是锦衣卫百户,今晚去到北镇抚司,让人拿官服与你。你有本事。”
说到这里,刘瑾非常激动,望着儿子的目光,有种“孩子长大了”、“给为父争气了”老怀安慰的感觉。
刘昀道:“全靠叔父运筹。”
“可别这么说,为父是承了你的神通。”
刘瑾把刘昀拉到一边,从怀里摸出个荷包,从里面颤颤巍巍取出几个金灿灿的豆子,递过去道,“拿着,讨婆姨用。”
“这是?”
“为父荣升太监,旁人巴结,知银子和铜钱带出宫不易,就给折了金子,找人验过,成色不错,回头你兑换银钱,或是打几件首饰,平日穿戴在里面,辟邪。”
刘昀心说,果然是太监,思维就是与人不同,金子银子看得比命重。
我又不是大姑娘,戴金首饰作甚?
再说了,进出宫门,身上带着金属物件,被人查到不会遭举报?
想到未来刘瑾就是因为扇子里一把匕首栽的,瞬间也感受到,刘瑾还是有其过于局限的眼光,政治敏感度不高。
“叔儿,这金子,您收好,平常用以疏通。”刘昀道。
刘瑾笑道:“你孝顺,为父知晓。但这金子,实在用不上,常带身边再丢喽。这样,先留在你这里,找个地方埋起来……莫被人知晓。回头置个大点的院子,等你父兄来京,阖家团聚,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