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明奋笔疾书 第41章 有其子必有其父

作者:一语不语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06-10 19:2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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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回宫时,已是下午,他一直在抬头看着天。

刘瑾提醒道:“殿下,吾侄儿所说的,乃是明日,今日并不见太白经天之异象。”

“嘿。”朱厚照仰着头,感慨道,“太白是哪个啊?这大白天的,天上也并不见星星啊。等等,怎还能见到月亮呢?”

刘瑾抬头看一眼,果然见一轮弯月在空中,就好像是在追着太阳跑。

“回殿下,这是上峨眉月,通常是初三四可见,乃是上午升、日落后月落,今天天好,正好能看到。”刘瑾解释道。

“嘿,白天还能见到月亮呢?以前没留心。”朱厚照感慨道,“要么怎么说你侄子本事大,这天象他都知道,不服都不行。”

张永和魏彬也不由抬头看看天。

他们都在想,那位刘家书生好像也没提月亮的事,只说明天会太白经天……到底有谱没谱?

这位小殿下竟对其推崇备至?

“殿下,既回来了,您得回去歇息了。”张永提醒道。

朱厚照道:“找到为父皇治病的方法,本宫能不赶紧去对父皇讲吗?还有那个太白经天呢!那可是大祸之兆!等我说完了,再歇息也不迟!对了,再把锦衣卫那个徐宏叫过来,让他帮忙安排宫外治病的事。刘伴伴,此事交给你了!”

“是。”刘瑾双眼中也满是血丝,但想到能为太子做事,心中却无怨言,且还动力十足。

“你们俩,随本宫去见父皇!也不知父皇的病情怎样了!”

……

……

乾清宫,东暖阁。

在朱厚照抵达时,朱祐樘此时已经睡醒,正在冯青的侍奉下喝药。

戴义等太监此时已不在,倒是多了一些生面孔,是被临时召过来侍奉皇帝的,而在一旁,还坐着一人,是前来探望病情,顺带替刘文泰说情的李东阳。

“李老先生也在呢?”朱厚照进来后,先对李东阳行礼。

因为之前朱祐樘就曾教过儿子礼数,哪怕是在父亲面前,也要先礼重先生。

李东阳起身还礼。

朱祐樘把药喝完,抬头看着儿子,问道:“为何事而来?听说你今天,又出宫了?”

“父皇病情好些了?”朱厚照关切问道。

“嗯。”朱祐樘点了点头。

这点他倒不是在儿子面前强撑,是因为他的病情有反复发作期,在冷热之间交替,而平常时候则只有风寒的症状,会让他身体发沉,顺带四肢僵硬。

朱厚照问道:“还没有发展到吐血的那一步吧?”

“咳咳!”朱祐樘听到这里,忍不住咳嗽两声。

冯青赶紧把手帕给递上去。

旁边的李东阳听了,也不由暗暗皱眉。

太子这算是口无遮拦,还是没心没肺?

“有事说事。”朱祐樘冷冷说道,“若只是来问安的,可以早早回去,朕还要与李阁老商议事情。”

朱厚照道:“哦,父皇,我有事的。今日儿臣出宫一趟,见了一位高人,就是他提前算到您的病情。他还说了……”

朱祐樘脸色不悦打断儿子的话:“若是不太紧要,也可以等日后再言。”

“啊?很重要啊。”朱厚照脸色很着急,心说父皇怎不让我说完呢?

一旁的李东阳却看出来,太子这是不通人情世故。

你父亲的病,那是朝廷的机密,就算有些事现在已为外人知晓,但也怕你大舌头在外臣面前把什么都吐露出来!

“父皇,是这样,那人说,明日会出现太白经天的异象!这算大事吧?”朱厚照不顾父亲的阻拦,脱口而出道。

李东阳闻言色变,起身道:“太子殿下,此事非同小可,莫要戏言。”

朱厚照愣了愣,道:“我没戏言啊,李老先生,是真的,明天真的会有太白经天的异象。我觉得,此事很可能会跟父皇的病情有关。”

冯青在一旁,已经吓得脸色煞白,只敢稍微往太子那边瞄一眼,心说,这当儿子的说话果然是可以口无遮拦。

朱祐樘倒没生气,摆摆手道:“没旁的了?”

朱厚照很着急,我把这么大的“秘密”告诉你,你居然就这反应?

“父皇,您不会觉得这是小事吧?那《汉书》上可说了,太白经天,是要出大乱子的。”

朱祐樘脸色平和道:“是吗?《汉书》上又是怎么说的?”

“呃?”朱厚照怔了怔,心想,这是考我呢?

连李东阳都不由在暗笑,你个太子没事在这里危言耸听,但到底是初出茅庐,被你父亲一句话就给诈回去了吧?

朱厚照好像很不服一样,道:“父皇,这您还真难不倒儿臣,为了您的病情,儿臣就算是很不想去背,也把内容记下来。”

“太白经天的典故,出自东汉魏伯阳所著的《参同契》。荧惑守西和太白经天,都是大凶之兆。”

“《汉书·襄楷传》中有写,金、火并为罚星。太白昼见于午名曰经天,是谓乱纪,天下乱,改政易王,人民流亡,弃其子,去其乡里。”

“也是在《汉书》中所记录,太白经天,天下革,民更王。”

等这番话说完,现场陷入到短暂的沉默之中。

李东阳神色都有些不寻常,而朱祐樘那边眉头先是紧锁,随后逐渐舒展。

朱祐樘抬头看李东阳一眼,道:“李卿家,你以为如何?”

李东阳回道:“太子所列,都是对的。不过……”

“李卿但说无妨。”朱祐樘的意思,你这个当先生的,可以随便教训他。

李东阳也显得很谨慎道:“有关太白经天之事,提前或无法预言,若有人以此来宣扬,或有蛊惑人心的嫌疑。”

“李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朱厚照一听就急了,“您是说,我是在故意搬弄是非是吗?”

李东阳道:“臣的意思,乃是提出明日有太白经天之事的人,或有不良之心。”

朱厚照轻哼道:“要不是他,父皇的病因都还没找到,到现在还在按风寒在治呢。还有御药房的假药,也是他算出来的。更别说是祷雨……你以为天上说下雨就下雨?”

听到这里,朱祐樘倒提起几分兴趣,问道:“是何人?”

李东阳多少也有些好奇,皇帝怎会突然对一个“妖言惑众”的道士感兴趣?

在当下,只有那些神棍才会拿天象什么的来说事,且都是怀有邪恶心思。

眼前这不就蛊惑了太子?

不过李东阳随即便想到,其实当前这位弘治帝,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毕竟朱祐樘有宠信太监李广、推崇道家学说的先例,甚至皇帝在李广之前,还经常服用丹药,甚至也有传言说,皇帝这次生病,也跟服用丹药中毒有关。

“父皇,能先不说吗?”朱厚照道,“那人还说,有一方良药,能救您的命,就是治疗恶疟之疾的。”

朱祐樘皱眉道:“朕问你,是何人提出天变?为何提到什么丹药?”

“不是丹药,是治病的良药。”朱厚照争辩道。

李东阳道:“太子,若真是治病良药,让他把药方给太医院的人,自会有人斟酌其好坏。臣想来,这天底下的良医,论治病救人的能力,没有能超过太医院众太医的,如果有,那也一定是冒名,或投机取巧之辈。”

“哇,李先生,你连人是谁都不知道,更不知其能力,就这么妄加评断一个想帮父皇的人,你也不讲理吗?”

朱厚照那叫一个无助。

我跟你们谈的是正事,你们却认为我是孩子,是被人蛊惑,在这里跟你们扯闲篇呢?

那人有没有能力,我能不知道吗?

要是他真没能力,能让我这几天这么牛逼轰轰?

朱祐樘道:“太子,有药方吗?”

“没有药方。”朱厚照也好像赌气一般道,“只有成药。”

冯青忍不住提醒道:“殿下,这宫外不知来历的药,不能随便用。这可不是寻常事,乃是为陛下治病。”

朱厚照轻哼道:“早知道你们会这么说,我已经让人,把他的药带去给宫里得恶疟的人,先在这些人身上试试,如果有效,再用到父皇身上。”

“嗯。”朱祐樘听到这里,多少有些满意,点头道,“皇儿,这件事你做得倒也谨慎。”

冯青急道:“陛下,这人与人之间的身体状况不同,您乃九五之尊,有紫龙之气庇佑,岂是那些凡夫俗子可比?”

“靠!”朱厚照瞪眼道,“听你这意思,父皇生病,就得被太医院那群庸医治是吧?连个病情都没探查清楚,就会在那边哭边叫屈,最后把御药房塞几千斤假药?李先生,您来评评理!”

李东阳脸色也多少有些尴尬。

作为一个来替刘文泰等人说情的人,在这件事上怎么评理?

难道还会跟你个熊孩子站在同一立场不成?

最后决定权,落到了正主身上。

朱祐樘思忖再三后,叹息道:“皇儿,回去休息吧。朕听说这两日,你连觉都没睡,一直在为朕的事而奔波,朕知道你有孝心,但也要用在对的地方。”

“父皇,您是不相信儿臣吗?”朱厚照急得都要哭出来。

朱祐樘脸上带着欣慰笑容道:“你也长大了,难得这次的事,你能留心,并一直参与,朕心中宽慰。不过你也说了,那人所提到,明日有太白经天……若真有此事发生,朕再信他也不迟。”

“陛下……”李东阳本能便去提醒。

这事很不靠谱,可不能因为什么太白经天,就去随便用宫外不明来历的药,更不能给那些投机主义的神棍靠近皇家的机会。

朱祐樘问道:“李卿家觉得不妥?”

李东阳道:“先皇时,曾有李孜省、赵玉芝之流,借助异端邪说而上位,对朝政造成莫大的影响。陛下勤勉治国,当不为邪祟所扰,更不应采纳方士之言。”

他只列了成化时期的几个道士出身的典型代表,也算给朱祐樘面子。

就差说,你宠信李广的教训,难道还没吸取吗?

你们父子俩还真是一脉相承。

有其子必有其父?

“不是也让人去给同患病的人用药了吗?”

这次朱祐樘也多了几分执拗,“朕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多少还是有些自知。若真到了病急乱投医的地步,有些时候也不得不……咳!希望李卿能理解。”

朱厚照听到这里,拱手道:“父皇英明!儿臣认为就应该这样,如果有贤能之人而不用,那才是祸乱之始。儿臣这就亲自去盯着治病的事,再找人去钦天监也盯着天相。”

“不用。”朱祐樘叹息道,“你先回去歇息。朕在养病,你不能出事。这大明江山,不能因为你,而出现任何的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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