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要去见阳安县令,赵云心中还在思忖会不会无功而返。
眼下整个汝南郡的局面,盘根错节。
但拢共而言又可以划分为三股势力。
豪强,土匪,军阀。
阳安的县令李严就属于地方豪强推选出来的势力代表人物。
而无论是刘备,还是曹仁等,那就属于军阀一系。
刘辟与龚都自然归于匪类。
整个汝南郡一方面既有袁氏的旧故。
但是靠近阳安的朗陵县却又是坚定的拥曹派。
因为郎陵县西北一带则是颍川等地。
是以,阳安县的位置极其复杂。
眼下官渡之争没定胜负,作为地方势力代表中立阵营的李严,没道理,并且也不应该过早与刘备麾下接触。
刘备是有贤名在外。
可是一个成熟的势力代表人,一个成功的政客是不应该轻易被一个人的名头而左右。
正是出于这一份军政素养,赵云判断李严未必肯见他们。
实际情况,果然与赵云判断的一致。
第二天一大早,周仓与李吉找到县衙,亮明身份。
差人很是客气的领路,但是一溜烟跑进县衙后院,半天没见出来,并把周仓,赵云给晾在外面。
周仓一对淬火刀般的倒吊眉渐渐竖起。
等了日上三竿,才有差人出来说是县令大人有请两位将军,过堂一叙。
李严最早是刘表推荐,担任秭归县令。
后来又因为官声不错,但与蔡氏起了些小冲突,轮岗轮职被调出刘表一系。
而汝南当地一些豪强共同推举,李严就做此地的阳安县令。
眼下曹将李通入主朗陵县,手却迟迟伸不入阳安,正是因为李严此人把县城上下势力拧紧成一股绳。
不见兔子不撒鹰,官渡之争没有定出胜负。
李严竭力保障城池的中立,谁赢押谁。
初见李严的时候,周仓也有些许惊讶。
李严竟只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比赵云都要小上不少,脸庞稚嫩的紧,一袭青衫,相貌儒雅,举止得体。
“有幸见过两位将军。”
李严见周仓生得魁梧如黑熊,赵云挎剑负枪,皆是极为威武之辈,当即拱手一礼。
“两位将军远道而来,方正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说话间,李严又连连命人上茶水。
周仓先是看了赵云一眼,见赵云不说话,便端起茶碗道:“李大人,闲话少说。我们都是粗鄙之人,不与你个读书人打机锋。那山坳之中两头夜叉都是我们宰掉的,不过,仆与云将军探查发现,那一公一母两只夜叉绝不是寻常情况下产生,其中……”
周仓声音一顿,倒不是故意卖关子,而是发现李严的神情有几分不正常,一脸苦涩神情。
“县君可是知道一二内情?”
赵云忽地说道。
李严眨了眨眼,沉吟片刻才说:“不敢隐瞒两位将军,其中确实是另有隐情。本官倒是调查清楚一二,可一直苦于没有合适的时机,人手,放任那帮妖人作祟。不知两位将军可有听过五斗米教?”
“汉中张鲁,大名鼎鼎谁人不知?”
周仓道。
张鲁,张天师。
《老子想尔注》一书著写就是此人,某种程度而言,可谓是仅次于张角,张宝等人的道门领袖人物。
一手构建起政教合一的国都,制霸大半个汉中,以鬼道教民,驯民。
“此事与汉中张鲁又有何关系?”
赵云问道。
“不瞒两位将军,张鲁斗败刘璋,其麾下大兴‘义舍’、推举‘宽刑’等制度,实际上是在驯养鬼卒道兵,而张鲁麾下的下元水官更是派遣出三十六方鬼祭酒,四处去散播瘟疫,疾病,恐惧,灾难,尸潮等等,妄图用恐惧来奴役百姓,传播信仰,吸收民众,壮大己身,以及扰乱各方诸侯本营。”
李严郑重地说道。
周仓与赵云对视一眼有几分意外,没想到夜叉之事竟然牵扯如此之深。
果然能够在天下站稳跟脚的诸侯,就没有一个简单的。
“县君的意思是一切都是鬼祭酒在捣鬼?”
周仓追问道。
“没错。”
李严笃定点了点头。
周仓与赵云皆是默然不语,不知对方话中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又藏着什么盘算。
“两位可是受刘将军命令,前往四方降妖除魔,为还百姓一个安稳生活环境?”
李严笑眯眯问道。
周仓与赵云不得不点了点头。
啪。
李严把杯中茶水往地上一泼,“乾坤借法,天地敕令,显!”李严手并剑指。
地上的水流竟然渐渐勾勒出阳安县一地情况。
“阳安以北是朗陵县,两县中间有一尸村,本官怀疑就是鬼祭酒藏身之处。那李文达不济事(李通的字),明知尸村藏了妖邪却不去伐,枉他有侠义之名。本官之前苦于无大将护持,不敢陷身孤阵。如今有两位将军到来,愿调遣兵将,助两位将军一臂之力,消灭尸村祭酒,以全玄德公仁义之名,如何?”
李严振奋问道。
明明是李严需要两人帮忙,可在其一番说辞之下,反倒是成了他帮助周仓,赵云做事。
不得不说文人,士大夫这一张嘴真是厉害。
“县君也要身犯险境?”
赵云谨慎问道。
“自然如此,本官牧守一方,为民除害,义不容辞。”
李严铿锵说道。
“好。”
周仓,赵云同时点头应下。
……
尸村是位于朗陵与阳安之间的一个村落,之所以叫做尸村大抵是因为其中没有活人。
李严做好一番部署之后,赵云与周仓则是前往尸村进行准备。
据闻白天的时刻,鬼祭酒及其麾下鬼卒不会轻动,往往藏身地下,一直到晚上才出来活动。
而最有效率的行动,无疑是斩首行动。
周仓与赵云则是先行前往于此地埋伏。
哗啦,赵云手中大枪扫开树枝,山林之间的道路,曲曲折折,越是往那个尸村行去,越是能闻到一股发自地底的腐烂气味。
两人穿过虬结树根,怪石,总算是来到村口。
村口立着一块碑,碑文已经锈蚀到模糊不清地步。
一眼望去整个村落空无一人,村子里的房屋不是这边缺一角,就是那头屋顶破损,到处是断壁残垣,完全符合兵灾之后,遭遇劫难的景象。
暮色中的阳光打在周仓,赵云身上。
两人前后脚,心情沉重闯入这一片“活人勿近”的土地。
“啪啪。”
有乌鸦啪嗒着翅膀,振翅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