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司音·柳鸣的指引,我们沿着真相之舌下方的暗道前进。
走了大概十五分钟,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圆形洞穴。
洞穴中央是一个血色的池子,散发着刺鼻的腥味。
池水不是真正的血,而是一种红色的液体,粘稠得像胶水。
巨大的蛇形骸骨就盘踞在血池中央,触目惊心。
九个头颅围成一个完美的圆形,中间悬浮着一个跳动的声带器官。
……
这就是相柳的真身,比我想象中更加恐怖。
每个头颅都有房子那么大,布满了青铜色的鳞片。
骸骨虽然已经死去千年,但依然散发着强大的威压。
空气中弥漫着古老而邪恶的气息,让人呼吸困难。
血池四周刻满了甲骨文,密密麻麻,都是封印咒语。
“这就是相柳的核心所在。”我咽了口唾沫说道。
“声带就是它的弱点,但要怎么接近呢?”
龙墨渊看着血池,脸色凝重:“这池子有古怪,像是活的。”
祝红叶点点头:“这是千年来相柳怨念凝聚而成的。”
“一旦碰触,会立即被腐蚀成白骨。”
我深呼吸一口气,从怀里取出了灵枢九针。
九根银针静静躺在紫檀木盒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我小心翼翼地取出第一根针,就是传说中的穿针。
针身比普通银针粗一倍,长度也有三寸,质地不明。
最奇特的是,穿针一入手就开始发光。
淡淡的金光与我左肩的金乌烙印产生了共鸣。
烙印开始发热,就像有火焰在皮肤下燃烧。
这种感觉让我想起了爷爷最后一次教我针法的情景。
那是十五岁那年的冬天,雪花纷飞,院子里特别安静。
爷爷的手已经开始颤抖,但握针时依然稳如泰山。
“夜辰,记住爷爷的话。”他用苍老的声音说道。
“九针之首穿为先,不穿血肉穿心田。”
“真假虚实皆可破,一针洞察万物源。”
“这穿针的精髓不在于刺穿,而在于看穿。”
“世间万物皆有真假,唯有真心不可欺。”
当时我似懂非懂,只是死记硬背下来。
直到今天,面对相柳的时候,我才真正明白其中的含义。
爷爷还说过:“针法如人,心正则针正,心邪则针邪。”
“你若心怀仁慈,针下救人;若心存恶念,针下杀人。”
“但无论如何,都要记住医者本心,不忘初衷。”
原来如此,穿针的真正用途不是刺透,而是洞察。
我闭上眼睛,用意念感受着穿针的力量。
针身的温度越来越高,仿佛要燃烧起来。
金乌烙印也越来越烫,痛得我额头直冒冷汗。
这种痛苦不只是身体上的,更是心灵上的考验。
我感觉到有无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都是相柳的诱惑。
“放弃吧,你不过是个凡人,怎么可能战胜我?”
“你的爷爷也来过这里,最后还不是失败了?”
“加入我吧,我可以给你永恒的生命和无穷的力量。”
但我咬紧牙关,坚持着心中的信念。
“要开始了。”我对另外两人说道。
“记住柳鸣的话,我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龙墨渊和祝红叶都紧张地点点头。
他们退到洞穴边缘,给我留出足够的空间。
龙墨渊还伸出青铜义肢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祝红叶则悄悄拿出龟甲,准备随时占卜应急。
我深呼吸一口气,举起穿针对准了相柳的声带。
这是我第一次真正使用灵枢九针,心情忐忑不安。
但血脉中的传承告诉我,这就是我的宿命。
秦家世代的使命,就要在我这一代完成了。
我缓缓伸出穿针,小心翼翼地靠近血池。
就在针尖即将触碰池水的瞬间,异变突起。
血池中突然爆发出强烈的红光,如血如火。
一股巨大的反弹力量从池中涌出,直接撞击在穿针上。
穿针剧烈震动,差点从我手中脱落。
我的手臂被震得发麻,虎口都被震开了。
鲜血顺着手指滴落,但我咬牙坚持着不松手。
更可怕的是,一股邪恶的意念冲击着我的大脑。
就像无数根针同时刺入脑海,痛得我几乎晕厥。
“小鬼,你也想来挑战我吗?”
这是相柳的声音,冰冷而充满恶意。
“千年来,多少人想要杀死我,但都成了我的食物。”
“你这个小娃娃,也想步他们的后尘吗?”
“你爷爷当年也是这么自信,结果呢?”
“他最后只能灰溜溜地逃走,连根汗毛都伤不了我。”
听到这话,我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但随即我又冷静下来,意识到这是相柳的激将法。
我咬紧牙关,强忍着意念冲击的痛苦。
血脉中的传承告诉我,这是相柳在试探我的决心。
如果被它的话语迷惑,就会彻底失败。
我重新握紧穿针,再次向血池靠近。
这次,我不再用蛮力,而是用心去感受。
突然间,我明白了穿针真正的奥义。
穿针的“穿”,不是刺穿,而是看穿。
不是要刺透什么,而是要看穿本质。
相柳最大的武器是谎言和幻象,我要做的就是看破。
就像医生诊病,要透过表象看到病根所在。
我闭上眼睛,用心去感受穿针的力量。
金乌烙印的温度达到了极点,仿佛要烧穿皮肤。
但随着痛苦,我的视野开始发生奇妙的变化。
首先是听觉,我能听到更多层次的声音。
除了相柳的咆哮,还有更细微的声音。
龙墨渊紧张的心跳声,祝红叶急促的呼吸声。
甚至连血池中液体流动的声音都能分辨出来。
然后是视觉,世界突然变得不一样了。
我能看到声音!
声音在空气中形成了可见的轨迹,如丝如线。
相柳的每一句话都化作黑色的线条,在空中舞动。
这些线条缠绕纠结,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网。
这就是相柳的陷阱,用谎言编织的幻象之网。
但在穿针的力量下,我能清楚地看到真相。
眼前的血池其实是个幻象,真正的相柳核心在地下三米处。
九个头颅围成的圆圈也是假的,真实的布局完全不同。
最重要的是,那个跳动的声带根本就不存在。
那只是相柳制造的幻象,用来引诱猎物上钩。
真正的弱点藏在第五个头颅的左眼瞳孔深处。
那里有一个米粒大小的红点,正是相柳的生命核心。
我睁开眼睛,视野已经完全改变了。
整个洞穴呈现出不同的样子,所有的伪装都被看穿。
这就是穿针的真正力量,洞察一切虚假。
“找到你了。”我心中暗想。
我举起穿针,对准了第五个头颅的左眼。
那里有一个微小的缺口,正是相柳的死穴。
但就在我准备动手时,代价开始显现。
……
一阵剧烈的疼痛从喉咙传来,像被刀子割开一样。
疼痛从声带开始,一直延伸到胸腔深处。
我感觉自己的声带在重组,结构发生了根本改变。
有种金属的物质正在与我的声带融合。
这个过程极其痛苦,就像吞咽了滚烫的铁水。
我本能地想要叫出声,但强忍住了。
咬破了嘴唇,用疼痛来对抗疼痛。
几分钟后,痛苦逐渐消退,但我发现自己不敢开口。
喉咙里有种异样的感觉,像是装了个扩音器。
“怎么样了?”我试着轻声问道。
声音传出的瞬间,整个洞穴都在震动。
我的声音变得震耳欲聋,如同金石相击。
每个字都带着金属的回响,在洞穴中不断回荡。
龙墨渊和祝红叶都捂住了耳朵,表情极其痛苦。
他们的脸色都变得苍白,显然被我的声音震伤了。
“对不起!”我急忙道歉,但声音更响了。
震得洞顶的石块都开始松动,纷纷掉落。
我赶紧闭嘴,用手捂住嘴巴。
这就是使用穿针的代价,声音永久改变。
以后说话必须格外小心,否则会误伤同伴。
但同时,我也获得了无价的能力。
再也不会被任何谎言和幻象欺骗。
能够看穿一切虚假,直达事物的本质。
这种能力对于解剖神骸来说,至关重要。
……
相柳意识到自己的伪装被彻底识破,开始最后的疯狂反扑。
九个巨大的头颅同时从血池中钻出,发出震天的咆哮声。
“吼——!!不可能!你怎么可能看穿我的幻象!”
每个头颅都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锋利的毒牙。
整个墓室开始剧烈摇晃,天花板上出现了巨大的裂缝。
碎石如雨点般从顶部不断掉落,砸得地面坑坑洼洼。
相柳的真身从地下彻底钻出,庞大得超乎想象。
九个头颅如山峰般高耸,每个都有十米高。
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红色火焰,恨不得将我们撕碎。
蛇身在洞穴中盘旋,每一次扭动都引发地震。
青铜鳞片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像指甲刮玻璃。
“小鬼!既然你识破了我的幻象,那就用真正的力量碾碎你!”
九个头颅同时张口,准备喷出致命的毒雾。
我握紧穿针,感受着它传来的温暖力量。
“是时候了结这一切了。”
首次真正的神骸解剖,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