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早朝最后,就听崇祯皇帝说道:“格致局员外郎陈子龙何在?”
听到这话,站在最后面的陈子龙连忙出列,向皇帝奏道:“微臣在。”
所有人听到皇帝的话,看向应声出列的陈子龙,认识的人,不由得都有点惊讶。
他们知道,陈子龙就只是个七品官,连县令都不是,被打发去外地任职了,怎么转眼间,就变成从五品的格致局员外郎了?
看着陈子龙所穿官服,不少人眼里羡慕地眼红。
黄道周越级提拔,成了都察院的左都御史;如今,他的学生,竟然也被越级提拔了,这可真是祖坟冒青烟了啊!
他们正在想着时,就听崇祯皇帝已经在交代陈子龙了。
“卿此次出京,肩负全国推广甘薯之重任,一定要尽心竭力,尽快推广开来。”
“此等甘薯,可种于田地之外,是普通主粮之外的重要补充,产量还高。一旦他日推广之后,大明百姓就少了饿肚子的威胁,功在社稷,利在千秋,一定要重视!”
陈子龙有点奇怪,这些话都是皇帝叮嘱过的,他也深知这一点,此时还让他到早朝来再叮嘱一番,是怕自己会忘?
他的内心,冒出了一点点亵渎圣君的念头:陛下似乎有点唠叨啊!
崇祯皇帝不知道陈子龙内心的想法,还在那说道:“此事关系实在重大,任何人如果阻扰陈员外郎推行甘薯的,朕赐陈员外郎有直接密奏之权,朕知晓后决不轻饶。”
文华殿内的文官听了,都有点震惊于皇帝重视的态度。
结果,这还没完,就听崇祯皇帝转头看向首辅薛国观道:“薛卿?”
薛国观一听,便连忙出列奏道:“微臣在。”
崇祯皇帝没有马上给他说事,而是转头看向司礼监这边,又点名道:“大伴?”
曹化淳一听,立刻出列奏道:“奴婢在。”
崇祯皇帝看向他们两人,正色说道:“饥荒之下,百姓嗷嗷待哺,皆因充饥无物,而甘薯的推广,虽然不能完全解决饥荒之困,却也能极大减轻饥荒,活人无数。薛卿领百官,大伴领司礼监,代表朕给陈员外郎送行至城外,还望陈员外郎早日完成朕之重托!”
他这话一说出口,顿时,满朝官员全都震惊了。
皇帝竟然下旨让文武百官和司礼监一起去送行!
如果说,送国之重臣,立下泼天大功的官员,那这个送行阵容还说得过去。可是,这么隆重的阵容,竟然只是去送一个从五品的官员?
曹化淳在一愣之后很快回过神来,明白皇帝的用意,立刻领旨道:“奴婢遵旨!”
听到他说话,薛国观也回过神来了,不过他却眉头一皱道:“陛下,如此会不会……”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皇帝的眼睛盯着他,似有不满之意了。
薛国观见此,立刻想起自己的处境,于是,他便马上改口说道:“微臣领旨!”
其他官员肯定不想去送的,都期待着作为文官之首的首辅能反对,结果没想到,首辅竟然妥协了,以首辅之尊去送行一个从五品的员外郎?
他们还没回过神来呢,都察院左右都御史黄道周和解学龙,几乎一起出列奏道:“陛下心系百姓,实乃万民之福也!”
风纪之首也如此肯定,其他官员就没办法了,只能一起称颂皇帝。
作为当事人第一的陈子龙,则直接傻眼在那里了。
他是万万没想到,皇帝让他来参加早朝的意思,就是让文武百官和司礼监一起给他送行?
皇帝的重视,绝对是恒古未有!
这一刻,他激动地立刻跪伏下去,用斩钉截铁地语气,奏道:“臣已得陛下指点甘薯北方窖藏法,如不能在三年内全国推广,愿以死谢罪!”
他这么说,那就是立军令状了!
崇祯皇帝很满意,当即宣布退朝。
如今之局面,要想完全打开的话,信心非常重要。
因此,他想出这个法子,就是要告诉天下万民,他这个皇帝,是一心为百姓着想的。只要把这个心思传递出去,肯定是能挽回一些民心的。
于是,散朝之后,长安大街上,就出现了壮观的一幕。
以首辅薛国观和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化淳两人为首的一大群大明朝高级官员,却送一个从五品的员外郎出城。
这么壮观的一幕,自然引来了全城百姓的围观。
出了城外,那些灾民也都见到了这一幕。或许他们看不懂,但是绝对知道,这是重要人物出城了。
等送行完毕,陈子龙走了,文武百官并司礼监回各自衙门之后,消息自然随之传开了。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没想到本公子有生之年,竟然还看到了如此隆重的一幕,满朝文武送一个从五品官员出京了!”
“那从五品官员干啥了,怎么连首辅和司礼监一起给他送行?”
“对啊,当初兵部尚书出征,也没见这架势啊!”
“可不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不知道么?那个从五品官员是格致局员外郎陈子龙陈大人,奉皇帝旨意去推广甘薯了。”
“什么甘薯,我还以为是开疆拓土,或者是灭了辽东建虏呢,就这什么推广甘薯,还值得首辅带着这么多官一起给他送行?”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陛下心忧子民之饥,而这甘薯产量很高,且不占粮田之地,能活人无数,因此下旨百官给陈大人送行,可见陛下对这推广甘薯有多重视了!”
“是么?怎么这甘薯就没听过,竟然如此神奇,产量高还不占地,那岂不是能多好多吃得出来?”
“闽粤之地已经有甘薯了,不过以前没法在北方种植,这次据说陛下得太祖皇帝托梦指点,已有北方种植的解决之道。”
“太祖皇帝真的显灵了啊,那就难怪了!”
“那真的太好了,以后不用饿肚子了,就希望这甘薯快点推广开来!”
“这么说来,之前所传瘟疫的事情,也肯定是真的了?谢天谢地啊,太祖皇帝多多显灵,我们就都有救了!”
“……”
城内城外,普通百姓或者灾民,最是激动万分,期待着将来会有好日子过。
再说右都御史解学龙这边,他刚回衙,手下就慌忙来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