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
阿巴泰先是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儿子博洛正领兵在徐州围攻一伙儿明军。
他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连忙披衣起身，然后道。
“进来说话！”
话音落下，房门被嘎吱一声推开，一名满洲正蓝旗的护军从外边走了进来，脸上满是悲痛。
“到底出什么事了？”
见前来报信的护军这幅表情，阿巴泰有些焦急的询问。
护军张张嘴，继续哭丧着脸道。
“回贝勒爷，徐州方向传回急报，芒砀山之战我军大败，贝子……贝子他也战死了……”
阿巴泰闻言，顿时感觉如被五雷轰顶，眼前不由得阵阵发黑，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回床榻上。
他的脸上满是肉眼可见的不敢置信。
虽然他不止博洛这一个儿子，但博洛却是他最优秀最看重的儿子。
博洛死了，这对阿巴泰来说，不吝于天塌了。
“这……这不可能！”
阿巴泰愣神良久，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声音有些干涩。
但最终他还是强忍着悲痛询问道。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护军张张嘴，汇报道。
“贝子之前奉命前往海州打粮，半途遇到晋商传来情报，说是徐州空虚，贝子便率军渡过黄河，前去进攻徐州。”
“但在进攻徐州过程中，我军受到明军小袁营的袭扰，损失不小。”
“在攻下徐州后，贝子为了剿灭这支敢来袭扰我大清天兵的小袁营，先去攻下了宿州，而后转而杀向芒砀山，将那小袁营给堵在芒砀山中。”
“贝子率军和小袁营在芒砀山激战数日，却迟迟无法取得突破，为了破局，贝子亲率七百我正蓝旗的满洲精锐，翻越芒砀山，突袭明军后营。”
“却是不慎中了明军埋伏，贝子身陷重围，战死当场，就连那七百正蓝旗的满洲勇士，也是全部战死。”
“而后明军发动反扑，我军由于群龙无首，当即大败，只有科尔沁部的拜斯噶勒率数千外藩蒙古兵撤出战场。”
“如今，拜斯噶勒正在行辕外请罪！”
阿巴泰听罢护军的话，忍不住仰天哀嚎。
“我的博洛，我的正蓝旗勇士，痛煞我也！”
“真真是痛煞我也！！”
阿巴泰的胸膛如同拉风箱般剧烈起伏。
良久之后，他终于开口道。
“去将拜斯噶勒传进来！”
“本贝勒倒要问问，博洛这个主帅战死，是谁给他的胆子敢临阵脱逃的？！”
护军闻言，当即应下，然后告退出去。
不多时，便带着拜斯噶勒从外边走了进来。
拜斯噶勒刚入殿，便噗通一声下拜在阿巴泰面前。
“罪将拜斯噶勒，参见大将军！”
阿巴泰嘴角一抽，面无表情的大声喝问。
“我军攻芒砀山，博洛身为主帅都身先士卒，力战而死，谁给你的胆子临阵脱逃？”
“你可知按我大清军法，临阵脱逃该当如何？！”
拜斯噶勒见此，连忙磕头求饶。
“罪将知罪，还请大将军恕罪。”
“只是，芒砀山之败，实在不怪罪将。”
“是那佟养甲和萨哈撺掇贝子亲自率军去翻山突袭明军的，罪将曾数次出言劝谏，说贝子千金之躯，不可亲身犯险，但贝子被那两人蒙蔽，还是坚持率军去了。”
“还有就是，在贝子中伏被围后，罪将也曾率军救援，只是，罪将还在血战，可那佟养甲和萨哈却是都已经降了明军。”
“就剩罪将一人，实在独木难支，这才下令撤兵的……”
拜斯噶勒为了甩脱自己身上的罪责，果断选择把黑锅甩给佟养甲和萨哈。
反正两人现在一个被杀，一个被俘，也没办法争辩。
既然如此，那事情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阿巴泰闻言，脸上的表情变得将信将疑。
“此言当真？”
甩锅小能手拜斯噶勒不见丝毫羞愧，当即指天发誓。
“若有半句虚言，便让罪将死后被长生天所厌弃！”
阿巴泰见此，态度明显松动。
在他看来，拜斯噶勒一个蒙古人，应该无论如何也不会拿长生天开玩笑……
阿巴泰深吸一口气，但还是冷哼一声，命人将拜斯噶勒拿下。
准备要等出关后，交由皇太极处置！
之所以如此，那是因为拜斯噶勒是札萨克图郡王布达奇之子。
而布达奇，则是科尔沁部大汗奥巴台吉的亲弟弟。
拜斯噶勒的身份实在事关重大，阿巴泰即便再怎么生气，也不敢随意将拜斯噶勒怎么样，只能是等出关后交由皇太极斟酌。
随后，阿巴泰又开口道。
“传令下去，召集军中诸将前来议事……”
阿巴泰准备召集军中诸将，商议发兵南下替自己儿子报仇之事。
……
很快，兖州府内的清军众将便都来到阿巴泰的书房。
众人各自落座，阿巴泰开口说道。
“徐州方面传来最新消息，博洛在芒砀山兵败战死，他身边的三个牛录正蓝旗满洲兵，以及护军共千余人，如今也是全军覆没。”
“博洛带去南下的兵马，只撤回来五千蒙古外藩兵。”
“诸位都说说吧，我军接下来该怎么做？”
待阿巴泰话音落下，此次征明大军副将内大臣图尔格便站出来道。
“贝勒爷，此事当真？”
图尔格有些难以置信。
自辽事起，大清何曾让人一口气全歼过三个牛录？
更别提，这次被全歼的三个牛录，还都是正儿八经的满洲兵了。
要知道，此时关外满清八旗的总人口，一共也才百来万。
其中青壮数量，顶天超不过二十万。
一下子被打掉三个牛录千余人，这对满清来说，已经可以算是一个不小的损失。
阿巴泰面色凝重的点点头。
“本贝勒岂会拿这种事情出来开玩笑？”
“贝勒爷的意思是？”
图尔格继续询问。
阿巴泰深吸一口气，表情坚定道。
“本贝勒已经决定，要发大军南下，为博洛，以及战死的满洲勇士报仇。”
“诸位怎么看？”
众将闻言，纷纷附和。
“贝勒爷所言有理！”
“是该为贝子他们报仇。”
“我军此次入关，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所遇明军无不望风披靡，如今却有明军胆大包天，敢来同我军作战，我大清必须将其剿灭，以儆效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