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人说话之时,王赦从远处小跑着向这边走来。
“王大人这是怎么了?慌慌张张地作甚?”
朱肃淮开口询问。
王赦擦了擦额头的细汗,然后禀报道。
“回总兵大人的话,您交代的遣返被建奴所掳掠之百姓的事情出了些意外……”
朱肃淮闻言,挑了挑眉。
“出什么事了?”
“可是工匠不愿留下?”
朱肃淮想要建设一个稳定的军械供应体系,甚至是研发生产燧发枪等先进火器,工匠必不可少。
他最近一直在加大对匠营的投入。
所以,那些工匠必须留下,哪怕是动用些手段,工匠们也不能放走。
王赦摇摇头。
“不是工匠们的事情。”
“在我军开出每月三两俸银的待遇后,工匠们基本都选择了‘自愿’留下。”
“是那些妇人的事情!”
“在下官奉命给被清军掳来的百姓分发路费和口粮后,那些妇人不愿离开。”
“为何?”
朱肃淮好奇的询问。
王赦神情复杂道。
“那些妇人被建奴掳来后,大多都被坏了清白,回乡之后,不免会遭人白眼,甚至家人也容不下她们。”
“再加上我军对百姓颇为仁厚,故而她们不愿离开!”
朱肃淮闻言不免有些羞愧,习惯了后世的星开放,他竟忘了这个时代的女人们对名节的看重,自己确实不该武断的让人都返乡的。
深吸一口气,朱肃淮做出决断。
“哎,都是可怜人!”
“既然不愿离开,便让她们也留下吧。”
“回头王赦你去把这些妇人交给夫人,让夫人把她们安顿一下。”
“军中不管是伤兵营,还是后勤方面,最近都正缺人手。”
“女人们心细,让她们去帮着照顾伤员,洗衣做饭,修补被服,都是极好的。”
王赦闻言,当即下拜道。
“总兵大人仁善,下官佩服。”
一旁的光时亨也是开口道。
“下官佩服!”
朱肃淮摆摆手,明显谈性不高。
他带着光时亨继续在军中巡视。
等到晚上,结束巡视后朱肃淮回到大帐休息。
就在他即将睡下之前,接到了来自凤阳方面的马士英的亲笔信。
翻看着马士英的亲笔信,看着老马用近乎谄媚的态度拍着自己马屁,想要从自己这里分润些功劳,朱肃淮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之所以要向凤阳方面通报芒砀山大捷的消息,自然不是无的放矢。
怎么说呢,原因主要是两方面。
一是为了分摊仇恨。
被他所杀的博洛之父阿巴泰,目前正率清军主力在山东境内,驻扎于兖州。
距离芒砀山不过四百里!
一但阿巴泰接到消息,说不定就会率清军主力南下,为自己儿子报仇。
就凭朱肃淮的小胳膊小腿,到时候肯定顶不住。
这时候,必须得有人能帮他分担些压力才行。
所以,朱肃淮盯上了老马!
另一方面则是朱肃淮在烧老马的冷灶。
现在距离历史上甲申国难爆发已经只剩一年多。
朱肃淮暂且无力改变历史大局,也只能顺势而为,并在这个过程中发展自己的实力。
他知道,历史上的南明时期,马士英凭借从龙之功,可是做到了弘光朝的首辅的。
自己现在和老马搞好关系,等到将来南明建立,自己才能多捞些好处,用于发展壮大自身。
……
在接到老马书信的第二天,朱肃淮便率军自芒砀山拔营,浩浩荡荡沿着官道向南而去。
黑压压的队伍前后连绵,一面面旌旗随风摇曳,一眼望不到边。
朱肃淮骑马在队伍前后奔驰,催促将士们加快行军。
“快,快,快,动作都快些!”
“加快行军速度,争取在年节前赶赴凤阳。”
“若能在年节前赶赴凤阳,全军上下,每人赏银一两!”
自芒砀山之战结束的那一日算起,小袁营已经在芒砀山休整了三日。
眼见部队休整的差不多,朱肃淮果断下令大军自芒砀山拔营南下。
朱肃淮之所以如此仓促的自芒砀山拔营赶赴凤阳,而不是多休整一段时间,说白了就是为了躲清军。
在歼灭博洛所部后,朱肃淮始终担心清军主力会从山东南下,来替博洛报仇。
如果清军主力真的南下,而他还继续待在芒砀山,无疑会首当其冲,甚至是孤立无援。
他之前光是应对博洛部的进攻,便几乎要被压的喘不过气来,若非博洛轻敌冒进,中了他的埋伏。
芒砀山之战胜负其实并不好说!
真要是对上清军主力,小袁营绝对十死无生。
所以,尽快逃跑,嗯,应该说是战略性撤退,就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而他之所以选择撤往凤阳,原因是多方面的。
一是去凤阳后能和黄得功汇合,如果朱肃淮和黄得功能够合兵一处,即便将来清军真的南下,明军这边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最起码,坚持到黄河解冻不成问题。
而清军真要是在凤阳城下耗到黄河解冻,那局势说不定就要逆转。
有黄河天险封堵清军退路,明军集结兵马,说不定就能包个大饺子,把阿巴泰歼灭在黄河以南。
二是朱肃淮怕崇祯在得知自己于芒砀山大胜清军的消息后,会下令调自己北上送死。
以崇祯的性格,这种事情极有可能发生。
但如果朱肃淮撤至凤阳,完全可以用自己要保卫凤阳,保卫祖宗陵寝为借口,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婉拒崇祯的调兵。
嗯,自己一个大明宗室,要保卫凤阳,谁敢说半个不字?
在朱肃淮的催促下,明军行军速度明显加快。
一路头也不回的向凤阳方向赶去!
……
兖州!
自从攻下兖州府,擒斩大明鲁藩诸王之后,阿巴泰便将自己的中军驻扎于兖州。
曾经的鲁王府自然也就变成了阿巴泰的奉命大将军行辕。
寝殿内,阿巴泰喝了些酒,正搂着一个白皙丰腴的女子睡的正香。
这女子是兖州府一家大户的女儿,清军攻破兖州后,阿巴泰杀光了她的家人,抢光了她家的钱财,又将她给安排在自己身边伺候,日夜征伐。
享受着这种抢人钱财,杀人全家,然后还要淫人妻女的所带来的快感。
在他的固有观念中,自己身为征服者,本就该享有这一切。
咚咚咚!
一阵忽如其来的敲门声将阿巴泰从睡梦中惊醒。
他下意识伸手摸向枕头下的短刀。
门外传来一阵通报声。
“报,启禀贝勒爷,徐州方面急报,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