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南生猛然睁眼,将意识再次从气海拉回至现实。
呼——
他深呼一口,将体内浊气排空。
炼体之后,他只觉浑身轻飘飘的,一举一动也更加自在,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此时他床榻上的草席已被汗水浸透,湿漉漉地贴在他的身下。
他瞥了张顺一眼。
一旁的张顺只是睡姿稍加改变,鼾声依旧如雷,对周遭一切毫无察觉。
陈南生闭目凝神,暗调体内灵力。
他发现原本只在经脉中流转的灵气,此刻竟已渗透至肌肉骨骼之中,每一寸血肉都充盈着力量。
更令他惊讶的是,他五感也比先前更加敏锐。
巷子里,宿醉的汉子踉跄走过,口中含糊嘟囔着酒话。
前馆的小豆子翻了个身,在梦中呓语几声。
远处的树梢上,夜莺的轻啼,羽翼的振动皆被收入他的耳中。
陈南生心中暗喜。
起初他刚至练气之时,他的五感就有过提升。
想不到如今炼体初成,竟又让他的感知范围放大数倍。
“看来这练气、炼体互为补余,需修行双至才能有此效果……”
陈南生正想收回感知,却不想此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忽然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那声音极轻,似男似女。
带有几分压抑的气息,又掺着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诡异。
他眉头一皱,凝神细听。
却惊讶发现这隐隐之声竟是从徐三全的房间传来!
陈南生扶额。
“徐三全这老家伙,倒是老当益壮……”
他本觉这是窥探他人隐私之事,刚想将神识撤回,可下一秒却猛觉不对。
怪了……
若真是交流心得,为何只有女子一人的声音?
徐三全呢?
毫无反应?
且那声音断断续续,既不欢心,也不痛苦,反倒像在进行某种仪式……
陈南生心中一紧,赶忙调动神识再次探去。
“我这可不是好奇啊,纯粹是怕你这老头子折腾得昏过去……”
陈南生一边扩张感知,一边为自己解释。
果然!
经一番探查,陈南生确认徐三全的房中存在两人。
但听感来看,却只有一人诵吟,只不过碍于距离,陈南生无法将其听得更清。
“不对劲!”
陈南生神经骤然绷紧。
见此情形,他猛然联想到徐夫人近日的怪异举动。
肌若寒冰、未卜先知的察觉、对自己突如其来的种种关照……
这、这未免也太机缘巧合了!?
“此妇人今日如此怪异,不会真是馋我身子吧……”
陈南生先是苦笑一声,随后立刻调用【御兽】天赋,操控一只夜莺悄无声息地腾至半空。
他本是想先看看周边情况,却不想自己在调用【御兽】天赋之时,发现此天赋竟然有了升级。
原本【御兽】的天赋介绍只有一行小字。
【感知当中,可夺取一只生物的意志,并自由操纵其行动,范围限于方圆一里。】
想不到炼体之后,【御兽】的介绍下面竟然多了一行小字。
【操纵的生物可以五感共享,同步反馈信息至神识。】
陈南生心中一喜,原来自己五感的提升竟可以扩至所御之兽。
也就是说现在他可以操控野兽周游四方,将五感所及的信息收集得更加全面了!
他强压心中喜悦。
有如此天赋,获取徐三全房中的情况岂不是手到擒来?
想罢,他便操纵鸟儿落在徐三全房间的窗沿。
夜莺透过纱帘的缝隙,借其视线向屋内探去,并将屋内景象清晰地反馈至陈南生的神识当中。
屋内烛火摇曳,映出一片昏黄。
香炉置于案几之上,青烟袅袅升腾,散发出一种古怪的甜腻气息。
似麝非麝,似药非药,闻之令人心神微荡,妙不可言。
……
“等等!”
陈南生强行心头一震!
“好古怪的药香,竟差点将将【御兽】的控制切断。”
他当即命令夜莺弱化呼吸,专注于用眼睛探查其中事物!
陈南生眉头一皱,这药香好生熟悉。
是……那日叶兰引见他去徐夫人屋内闻到的味道。
只是当时他虽然察觉到了异常,但是没有任何反应,所以对这药香并没有太多在意。
今日一见,想不到竟是摄人心魄的药香。
而床榻之上,徐夫人也并未如寻常妇人般歇息。
她双目微闭,盘膝端坐,双手结有诀印,唇齿间念念有词。
而此刻徐三全正仰面躺在地上,面色铁青,嘴唇乌紫。
他的额角青筋暴起,嘴角不住地抽搐,仿佛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即便如此,他也只是如死尸干躺,始终无法清醒过来。
而最诡异的是,一缕缕灰白色的气体正从他的七窍中缓缓渗出。
其如丝如缕,在半空中盘旋凝聚,最终化作一团模糊的雾气,笼罩在他的胸口上方。
徐夫人忽然睁眼,眸中闪过一丝幽光。
她抬手虚抓,那团雾气便如同受到牵引一般,缓缓朝她掌心汇聚。
徐夫人如品尝佳肴一般,面色享受地将雾气点点吸入。
随着吸入的越多,她的面色越发红润,肌肤也越发生莹。
反观徐三全……
他脸色灰白至极,呼吸也越发微弱,活人的生机根本所剩无多……
“这是……邪功!?”
陈南生心头剧震。
初入仙途后,陈南生对这世间功法也有了了解。
眼下徐夫人这般,分明是某种夺其精气的邪术!
难怪徐三全这些年日渐消瘦,而徐夫人却容光焕发。
原来是以丈夫为炉鼎,暗中窃取他的生机!
正惊骇间,徐夫人忽然转头,目光如电,直射窗外的夜莺。
砰!
此时纱帘无风自动,杉木窗框刹那大开!
只见玉钗在徐夫人手中骤现,她钗尖遥指,一道灵力激射而出,瞬间洞穿了夜莺的头颅!
嘎——
夜莺惨叫着,从窗上径直坠落。
霎那间,陈南生只觉神识一痛,与其【御兽】的联系也生生切断。
“糟了!”
陈南生连忙翻身躺倒,扯过被子佯装熟睡。
他冷汗涔涔,心跳如擂,心中暗骂自己大意。
“我早该想到的,这徐夫人如此怪异,必然是修道之人,而且修的还非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