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好啊!”崇祯帝连连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左将军忠心为国,朕甚是欣慰。”
朱慈烺看在眼里,心道父皇怕是以为有了左良玉这个强援,就能制衡自己了。殊不知,这正中下怀。
江陵城,云州府。
春日的阳光洒在龙山门城楼上,邱磊独自伫立,望着远处滚滚玉水,眉头紧锁。江面上商船往来如织,偶有渔船穿梭其间,一派繁忙景象。
“侯阁老,您远道而来,辛苦了。”听到脚步声,邱磊转身,向来人行礼。
侯恂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邱总戎,你可知左侯近来说了些什么?”
“不知。”邱磊心中一紧。
“他说,若太子登极,他便要立楚王为帝。”侯恂压低声音,目光如炬。
邱磊心头一震,额上渗出冷汗。左良玉这话若传出去,便是死罪。他下意识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偷听。
“左侯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怕是……”侯恂欲言又止,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邱磊苦笑:“下官手中只有五百家丁可用,其余皆是乌合之众。若真有变故……”
“太子殿下麾下有十万家丁。”侯恂意有所指,目光灼灼,“而左侯,能有三千么?”
这话如同惊雷在邱磊耳边炸响。城楼上的风忽然变得凛冽,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
“阁老的意思是……”邱磊喉结滚动,声音有些干涩。
“云州乃是重地,太子殿下极为看重。”侯恂压低声音,“本次前来,带了不少银两,都存在王府中。”
邱磊心中了然,这是要他在关键时刻站队啊!
“堵知府也是可靠之人。”侯恂又补充道,“太子殿下对他甚是信任。”
邱磊暗自盘算,左良玉确实不行了,而且军中那些乌合之众,早就不成气候。若能投靠太子,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
“阁老放心,下官心中有数。”他最终道。
侯恂满意地点点头:“邱总戎明白就好。对了,楚王大婚在即,还需你多费心。”
“这是自然。”
两人又说了些婚礼的安排,侯恂便告辞离去。
几日后,南京凤阳府。
朱慈烺正在批阅军务,案头堆满奏章。烛光映照下,他的面容显得格外深沉。
“殿下,侯阁老从云州传来消息。”一旁的谢升轻声道。
“说。”朱慈烺头也不抬,继续批阅手中的奏章。
“邱磊已经松口,愿意配合。”
朱慈烺这才放下手中奏章,露出一丝笑意。这步棋,走得不错。让四弟娶左梦梅,表面上是为了拉拢左良玉,实则是要在左家军中埋下一颗钉子。左良玉一死,邱磊必然会与左梦庚争权。到时候,自己只需适时施压,左家军就会不攻自破。
“传令下去,加紧准备楚王大婚事宜。”他站起身,走到窗前。
“是。”谢升应声退下。
次日清晨,江陵城内一片忙碌。楚王府上下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大婚做准备。
邱磊早早来到府中,左良玉的养女即将嫁入皇室,这本是件喜事,可他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邱总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邱磊转身,见是堵胤锡,连忙行礼:“堵大人。”
“不必多礼。”堵胤锡摆摆手,“总戎可曾见过侯阁老?”
“见过了。”邱磊点头,“阁老说了些……话。”
堵胤锡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总戎觉得如何?”
邱磊沉默片刻,低声道:“大人以为,左侯真的……”
“世事难料啊。”堵胤锡叹了口气,“不过太子殿下向来礼贤下士,对待属下也甚是宽厚。”
邱磊心中一动,明白堵胤锡这是在为自己指明方向。
“大人说得是。”他郑重道,“下官明白了。”
堵胤锡满意地点点头,又道:“婚期将至,还望总戎多加留意。”
“这是自然。”
与此同时,左府。
左良玉躺在榻上,脸色苍白,气息微弱。左梦庚跪在榻前,眼中含泪。
“父亲,您要保重身体啊。”
左良玉摆摆手:“不必担心,为父还死不了。”说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左梦庚连忙给父亲顺气,心中却是一片茫然。父亲的身体每况愈下,而军中诸事又错综复杂。若是父亲有个三长两短……
“梦庚。”左良玉忽然道,“你妹妹的婚事,你要多上心。”
“是,父亲。”
“太子那边……”左良玉欲言又止,又是一阵咳嗽。
左梦庚心中一紧:“父亲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左良玉摇摇头:“没什么,你且去忙吧。”
左梦庚只得告退。走出房门,他深深叹了口气。父亲近来总是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心事。只是每次问起,父亲都不肯说。
府中一角,左梦梅正在绣嫁衣。针线穿梭间,她的心思却飘向远方。即将嫁入皇室,她心中既有期待,又有几分忐忑。
“小姐。”丫鬟轻声唤道,“该用膳了。”
左梦梅这才回过神来,放下手中的针线。她望向窗外,春日的阳光正好,却不知这份好景能持续多久。
南京,凤阳府。
朱慈烺正在和谢升商议军务。
“殿下,河北那边传来消息,说是……”谢升话未说完,就被打断了。
“先说云州的事。”朱慈烺道,“邱磊那边如何了?”
“回殿下,邱磊已经完全倒向我们这边。”谢升道,“堵大人说,他已经开始暗中调动兵马了。”
朱慈烺点点头:“很好。让他先按兵不动,等时机成熟再说。”
“是。”谢升应道,“不过,左梦庚那边……”
“他不足为虑。”朱慈烺淡淡道,“等左良玉一死,他就会知道,什么叫人心叵测了。”
谢升不由打了个寒战。太子殿下的手段,有时候连他这个亲信都觉得可怕。
“对了。”朱慈烺忽然道,“让人盯着点楚王府,别出什么岔子。”
“是。”
大婚准备按部就班的有序进行,终于到了成亲这一日,而最关键的参与人新郎,此刻却在府中闹脾气。
“王爷,您这是何必呢?”王承恩望着站在太湖石上的朱慈照,声音里带着焦急与无奈。
初春的风拂过池塘,掀起朱慈照身上的黄袍。这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生得眉清目秀,与太子朱慈烺有几分相似,却更显秀气。他站在太湖石上,双手紧握,眼中闪烁着倔强的光芒。
“我不要成亲!”朱慈照提高了声音,“我要见父皇!”
侯恂站在一旁,面带微笑,语气温和:“王爷,左家小姐生得如花似玉,才情出众,实乃良配。”
“她都十八了!”朱慈照气鼓鼓地说,脸颊因愤怒而泛红,“而且还嫁过人!这算什么良配?”
王承恩急得直跺脚,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王爷,花轿马上就到了,您可不能任性啊!”
朱慈照转过身,泪光在眼中闪烁:“王伴伴,你老实告诉我,这真的是父皇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