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孙子天真的笑脸，老火铳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为了这些娃娃们的未来，再难的事，他也要做！
第二天一早。
有人问他：“老铳生，这么大年纪了，还要跟着娃们学，值得吗？”
老火铳擦了擦额头的汗，望着远处的群山，轻声说道：“值不值得，不是咱们说了算。但只要能让娃们过上好日子，就值得！”
山风吹过，带来泥土的芬芳。在这个偏僻的山村，一场悄无声息的变革，正在开始。
山风呼啸，青龙岭的秋意渐浓。柳三江站在院子里，看着老火铳带着一群人朝这边走来，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
“三儿，把凳子都搬出来。”老火铳的声音还未至，便已经传了过来。
柳三江应了一声，转身走进屋里。屋角堆着新打的长凳，都是这两天让木匠赶工做的。他刚搬出一张，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嘈杂的说话声。
“老铳生，这事儿真的假的？”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
“就是，孙医生和三生也要来学认字？他们现在都不在山上啊。”另一个声音附和道。
柳三江搬着凳子出来，就看见老火铳眯着眼睛，嘴角挂着一丝嘲讽：“怎么，不信？要不要我把老医从县城拖回来给你们作证？”
“那倒不用...”说话的汉子缩了缩脖子。
“或者，”老火铳冷笑一声，目光如刀，“把我死去的老爹从坟里挖出来，让他也来跟你们一块认字？”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连风吹过树梢的声音都清晰可闻。柳三江看见几个汉子的脸色变得苍白，连忙低下了头。
谁都知道老火铳的父亲是抗日英雄，死在了军舰上。那座坟里连尸骨都没有，只是老火铳从奉天带回父母的遗物，重新安葬在这青龙岭中。每年清明，老火铳都会独自一人去坟前守上一整天。
“老铳生，对不住...”有人连忙赔礼。
老火铳摆摆手，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些：“行了，既然都没意见，这事就这么定了。”
“可是老铳生，”一个瘦高个儿犹豫着开口，“我们跟着去坐坐就成，学不学的无所谓吧？”
“放屁！”老火铳一拍大腿，震得院子里的鸡都惊飞了起来，“三儿忙活着准备桌椅板凳，你们去白占地方？我把话撂这儿，去了必须学！”
他站起身来，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学得好学得差无所谓，有空来没空走也行，可不能摆烂不学习。告诉你们，明年进山打猎，不识字的别想跟着去！”
众人面面相觑，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柳三江继续搬着凳子，心里却在盘算着。这些人大多是猎户，靠打猎为生。老火铳这一招可谓是直击要害，逼得他们不得不学。
“沉默即默认。”老火铳的声音忽然柔和下来，走到几个孩子面前，揉了揉他们的脑袋，“好好学，到时候认字最多的有奖励。”
“铳爷，奖什么啊？”几个孩子眼睛亮晶晶的。
“到时候再说，你们先好好学。”
散会时，柳三江正在院子里收拾东西。他知道老火铳说的奖励是自己提议的，为的就是激励这些孩子。虽然不知道能拿出什么奖励，但总比没有好。
“三哥，我也要学认字！”三福仰着小脸问道，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柳三江蹲下身子，看着这个跟在自己身边的小跟班：“当然要学，你和三禄都得学。”
“那我要是学得好，也能拿奖励吗？”
“那是自然。”柳三江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你要好好学，争取超过三禄。”
“三哥偏心！”三禄在旁边嘟着嘴抗议，小脸鼓得像个包子。
柳三江把两个孩子一起抱起来，感受着他们的重量：“好，那你们俩比比看，谁学得好，我去县城给谁买糖吃。”
“我要写信给哥哥！”三禄突然说。
“我也要写！”三福不甘示弱。
看着两个孩子争执不下，柳三江心里暗笑。信是写不出去的，但这股劲头倒是不错。至少比那些大人强多了。
消息很快传遍全屯，家家户户都在议论这件事。有人欢喜有人愁，但都知道这是件大事。毕竟在这深山里，能有人教认字，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第二天一早，柳三江家门庭若市。来的人没一个空手，或带粮食，或带山货，就连年纪大的也拉着孙子要行拜师礼。
“使不得使不得，”柳三江连忙阻止，“咱们都是一个屯的，这么客气做什么？”
可人们还是坚持，说这是规矩。柳三江无奈，只好一一收下。看着堆满院子的东西，他心里也有些感慨。这些山里人，虽然不识字，但懂得尊师重教的道理。
“三哥，”三禄扯了扯柳三江的衣角，“你说我真能学会写信吗？”
柳三江蹲下身，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只要你肯学，什么都能学会。”
夕阳西下，柳三江站在院子里，看着远处的山峦。暮色中，群山如墨，云霞似火。这片大山养育了他们，也限制了他们。但从今天开始，这里将有不一样的改变。
晚上，柳三江坐在油灯下，翻看着从县城带回来的课本。明天就要开始教学了，他得好好准备。虽然只是教些简单的字，但也不能马虎。
“三哥，”三福蹑手蹑脚地走进来，“我睡不着。”
柳三江抬头看了看他：“想学字了？”
三福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我怕学不会。”
柳三江笑了：“怕什么，慢慢来。来，我教你写自己的名字。”
他拿出一张纸，蘸了墨，在上面写下“三福”两个字。三福趴在桌子上，目不转睛地看着。
“看见没有，这是你的名字。”柳三江指着字说，“等你学会了，就能自己写了。”
三福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柳三江揉了揉他的头，“好了，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送走三福，柳三江继续备课。油灯的光芒在墙上投下摇曳的影子，仿佛在诉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