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汉雄的脸仿佛被一层阴霾死死笼罩,那满脸的愁容,恰似一块沉甸甸的乌云,压得他整个人都显得无比沉重。
他苦着脸,声音里满是无奈与疲惫,就像是一个在沙漠中长途跋涉、精疲力竭的旅人,再也提不起半分力气,缓缓说道:
“我说什么你都不相信,你到底要我怎么办才好啊?”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他那干涸的喉咙里挤出来的。
王猛伢呢,此刻就像一头犟脾气上来的公牛,梗着脖子,眼神坚定得如同钢铁,斩钉截铁地回应道:
“你别想骗我,我心里跟明镜似的,什么都明白。你就别再跟我绕圈子了。”那语气,不容置疑。
王汉雄一听这话,急得眼睛瞬间红了起来,就像两颗燃烧的火球,大声质问道:
“她的死和你有啥关系?你到底想干什么呀?”
这声音里,除了愤怒,还隐隐夹杂着几分绝望,仿佛他正在极力守护着一个无比重要的秘密,却又在王猛伢的步步紧逼下,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抵抗。
王猛伢的神色此刻既透着一丝茫然,似乎对未来的结果也并不明晰,但又有着一股决然的狠劲儿,好似认准了一条道走到黑,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扯着嗓子大声吼道:
“干什么?我也说不清楚,但这事儿我非知道不可!谁也吓不倒我,谁也拦不住我!我都已经进了两次派出所了,要不是为了江杏梅的事,我怎么会进那个鬼地方?不就是想让我尝点儿苦头,再罚几个钱嘛?我可不怕!你要是觉得行,还可以再去告诉吴仁义,让他再想法子整我。我倒要看看,他能把我怎么样!除非把我投进牢里,就算坐了牢,只要放出来,我还是要把这事儿问个清楚明白!我就不信,这事儿能一直被捂着!”
他一边吼着,一边挥舞着手臂,那架势,仿佛要和全世界作对。
王汉雄见王猛伢这般强硬,赶忙发誓,一脸无辜得就像被冤枉的孩子,说道:
“我发誓,我真没和吴仁义说过啥。你得相信我啊。”
可他那目光却虚软无力,眼神闪烁不定,就如一蓬永远晒不到阳光的草,透着深深的心虚和躲闪,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他心里有鬼。
王猛伢见状,不屑地哼了一声,略带自嘲地说:
“我混了这么多年,结果把自己混成了一个闲人。汉雄,你可别嫌弃我啊,我决定了,要死心塌地在你店里上班了。工钱我都不要,你就供我个吃住就行。我也没别的想法,就想在这待着。”
王汉雄实在拿他没办法,无奈地耸耸肩,语气中满是无奈地说:
“随你便吧。”
说着,还下意识地抚了抚头,那动作就像在安抚自己那颗被搅得烦躁不安的心,仿佛在告诉自己,要忍耐,要忍耐。
王猛伢见他答应了,赶紧补充道:
“你放心,我可没讹你的意思,只要你说出真相,我马上就离开,绝不赖着不走。我王猛伢说话算话。”
王汉雄苦笑着,那笑容比哭还难看,轻声道:
“真相!真相在哪儿呢?”
那声音就像从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里传出来,充满了迷茫和无助,仿佛他自己也在这团迷雾中,找不到方向。
王猛伢一听,忍不住骂道:
“真相?怕是在狗肚里吧!你就别再装糊涂了,你肯定知道些什么,别再瞒着我了!”
他一边骂着,一边用手指着王汉雄,眼神里满是愤怒和急切。
艰难周旋
夜幕如同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沉甸甸地落了下来,将整个世界都包裹其中。
到了晚上,睡觉这件平常事,在这狭小的店里却成了个棘手的大问题。
店里仅有一张单人床,就像一片孤零零的叶子,怎么能容得下两个人呢?
王汉雄满脸的为难,五官都快皱成了一团,苦着脸说:
“我说猛伢,你瞧瞧这天儿,热得跟蒸笼似的,两个人咋挤得下啊?这不是要把人热出毛病来嘛。”
王猛伢伸手挠了挠头,那头发被他挠得像个鸟窝,思索片刻后说道:
“要不咱俩轮着睡呗,一个前半夜,一个后半夜,这样不就解决了?”
王汉雄心里虽然老大不乐意,可瞅了瞅这狭窄的店面,确实也没别的法子,只好极不情愿地一头躺倒在床上。
这床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情绪,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嘎吱”抗议。
王汉雄躺在床上,心里像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兔子,“砰砰”直跳,怎么也睡不着。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滚动着,活像锅里正在煎的烙饼,这边翻一下,那边翻一下,床板也跟着有节奏地“嘎吱嘎吱”响个不停。
好不容易折腾到半夜,王汉雄的眼皮终于像灌了铅似的,慢慢搭了下来,迷迷糊糊地快要进入梦乡。
就在他快要和周公握手的时候,王猛伢那只大手毫不留情地伸了过来,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说道:
“该我了。”
王汉雄一下子就火冒三丈,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气呼呼地吼道:
“你讲不讲理啊?这可是我的床!你咋就这么准时呢?”
王猛伢却不紧不慢,像个没事儿人似的说道:
“咱们之前不是商量好的嘛,你可不能耍赖啊。这规矩可是你答应的,咋能说变就变呢?”
王汉雄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无奈之下,只好一边嘟囔着,一边极不情愿地爬起来。
他嘴里还拽出一个像鱼泡一样又大又长的哈欠,仿佛要把这满心的怨气都通过哈欠释放出来。
可这哈欠还没落完呢,王猛伢已经像头死猪一样,“呼呼”地抽出鼾了,那呼噜声简直震得屋子都跟着颤抖,仿佛要把这小店的屋顶都给掀翻了。
王汉雄越想越气,在屋里像个困兽似的走来走去,故意把脚步迈得重重的,弄出很大的声音,心里想着:
“我就不信吵不醒你。”
可王猛伢却像和周公聊得太过投入,根本不为所动,依旧睡得死死的,那呼噜声反而打得更响亮了,好像在和王汉雄较劲儿似的。
白天的时候,王猛伢就搬了个凳子,大剌剌地靠在门口,像个老母鸡守着自己的窝一样,目不转睛地打量着过往的行人。
他那眼睛就跟孙悟空的火眼金睛似的,犀利得很,很容易就能分辨出哪些是城里的,哪些是刚从乡下来的。
他心里暗自琢磨,城里人也没长三只眼啊,仔细瞅瞅,不就是女的穿得稍微露点儿,男人的肚子挺得稍微大点儿罢了,也没啥特别的嘛。
他要是困了,就闭上眼睛眯一会儿,那模样就像在打盹的老猫。
可只要一听到门口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动静,他就立刻像被针扎了一下似的,猛地睁开眼睛,冲屋里扯着嗓子喊一声:
“有人。”
王汉雄听到这喊声,便赶紧从屋里出来,脸上瞬间堆满了生意人的笑容,热情地招呼客人。
到了吃饭的时间,王汉雄就领着他去小馆子。
走进馆子,那热闹嘈杂的声音扑面而来。
王猛伢看着菜单上的价格,心里有些心疼,体恤地说:
“要不咱自个儿做吧,这么天天吃馆子,一顿饭下来得花不少钱呢,太浪费了。咱自个儿做,又省钱又吃得舒心。”
王汉雄却满不在乎,大大咧咧地骂道:
“吃他个狗日的,怕啥!挣钱不就是用来花的嘛,哪能这么抠搜的。”
说完,还豪爽地挥了挥手。
可熬了没几天,王汉雄就有点儿扛不住了。
每到夜里,他躺在床上,大脑就像上了发条的机器,清醒得像被冷水狠狠洗过一样,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思绪在黑暗中乱飞,怎么也睡不着。
而一到白天,瞌睡虫就像找到了目标,死死黏住他不放,他哈欠连天,困得脑袋直往下耷拉,眼皮也像被胶水粘住了,一个劲儿地打架。
王汉雄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日夜颠倒的折磨了,经过一番纠结,他决定给王猛伢租间房,让他去那儿住。
他带着王猛伢来到那间屋子,屋子小得可怜,也就小半间,像是被世界遗忘的角落。
里面仅有的陈设,就是一张破旧的床,床边还放着一卷皱巴巴的行李。
王猛伢走进屋子,心里忽然就像坠了块大石头一样沉了下去。
他看着这简陋的屋子,寻思着,王汉雄竟然肯破费给他租房,看来这是铁了心要和他拉开架势打持久战了。
王汉雄宁可花这笔钱,也不愿意说出关于江杏梅死因的那句话,这里面究竟藏着什么复杂得让人难以捉摸的原因,能让王汉雄惧怕到这个程度?
是畏惧吴仁义背后的权势,还是另有其他不为人知的隐情呢?
王猛伢绞尽脑汁,把脑袋都快想破了,也难以想象其中的缘由。
王猛伢嘴上虽然硬得像块石头,依旧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可心里其实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无数次在心里忍不住想,这要耗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难道就这么一直僵持下去,永远也弄不清江杏梅的死因吗?
这种不确定性像一团阴云,笼罩在他心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就在一个阴沉沉的日子,天空就像被一块巨大无比的灰色幕布严严实实地遮住了一样,一丝阳光都透不出来,让人心里闷得慌,仿佛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这时,一个妇女领着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走进店里,小女孩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奇地看着店里的水果。
妇女开口说道:
“老板,称二斤苹果。”
王猛伢机械地称好苹果递给她们,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盯着妇女离去的背影,心里突然一阵感伤。
他想,自己活了半辈子,回首往事,好像什么事儿都没干成。
没娶个老婆,没能有个温馨像样的家,这么多年来,干的事儿都是别人让他干的,从来没有为自己真正想做的事全力以赴过。
现在,就想按自己的意思弄清楚江杏梅的死因这么一件事,而且看起来似乎也不是什么登天的难事,竟然都如此困难重重,处处碰壁。
就在王猛伢沉浸在这阴郁的思绪中不能自拔时,一个身影像一阵风似的撞进了他的视线。
王猛伢的目光忍不住抖了抖,心里“咯噔”一下,想,这人怎么这么像徐香香呢?
那身影越走越近,脸上带着熟悉的笑容,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可不是徐香香嘛。
王猛伢心里一阵惊喜,就像在黑暗无边的深渊中突然看到了一丝曙光,让他原本黯淡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但他很快控制住自己,装作一副淡淡的样子,刻意压低了声音,说:
“你怎么来了?”
徐香香笑嘻嘻地,像只欢快的小鸟,说道:
“我来找你呀。”
王猛伢嘴角飘出一丝冷笑,语气不自觉地酸溜溜起来,说:
“又摆什么宴了?”
徐香香的脸色一下子就暗了下去,原本洋溢着笑容的脸就像一朵盛开的花突然被霜打了一样,瞬间失去了光彩。
可她那张嘴还是像机关枪似的,噼里啪啦说个不停:
“王猛伢,就算咱俩有天大的仇,你也不能在大街上砍我的头吧?”
王猛伢没办法,只好把徐香香领到租住的小屋。
他心想,总不能把她晾在街上吧,毕竟俩人好了近十几年呢,那些过往的回忆不是说抹去就能抹去的。
徐香香一进屋,眼睛快速地扫视了一圈——其实这屋子小得一眼就能看遍。
她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说:
“你就住这儿啊?”
王猛伢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说:
“有地儿住就不错了,总比坐牢强吧。”
徐香香脸上露出一丝歉疚,眼神里满是自责,说:
“我对不住你,当时……唉,说啥也没用了,我今天来,任你打任你骂。”
王猛伢哼了一声,略带嘲讽地说:
“我哪敢呀。”
徐香香突然猛地抱住王猛伢,声音带着哭腔,身子微微颤抖着说:
“你受了委屈,我心里也难过呀。”
王猛伢赶紧推她,紧张地左顾右盼,说:
“这可是县城,警察随时都会闯进来。”
徐香香的声音一下子变得铮铮硬气起来,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
“王猛伢,我知道你不是小肚量的男人,要不我也不敢来找你。我后悔了,后悔透了,我任由你罚。你还想怎样?你不理我?算我贱!”
王猛伢听了这话,心里一软,那些曾经的感情一下子涌上心头,他心想,她说得没错,自己确实不是小肚量的男人,也不记仇。
说到底,他心里其实还恋着她呢。
于是,他一下子抱紧了她,仿佛要把这些日子的委屈和思念都在这一刻倾诉出来。
徐香香住了一夜,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在两人身上。
徐香香从兜里掏出两千块钱,递给王猛伢,说:
“这是你的,还给你。”
王猛伢连忙让她拿回去,摆了摆手说:
“你去三结巴的餐馆结一下账吧。那三结巴两口子每天不知吵几架呢,我可不想让他俩反复嚼我,说我吃白食。”
徐香香一边把钱收起来,一边眼神中带着期盼,问王猛伢什么时候回去,其实夜里她已经问了好几遍了。
王猛伢心里明白她的意思,再次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说:
“等弄清楚了就回去。”
徐香香有些无奈地叹口气,微微撅起嘴,说:
“我还赶不上一个死人?”
王猛伢认真地看着她,说:
“这是两码事。江杏梅的死对我很重要,我必须弄清楚。”
徐香香又叹口气,伸手轻轻拍了拍王猛伢的肩膀,提醒他说:
“你多长个心眼儿,别再钻进套子了。这事儿感觉没那么简单,你小心点。”
徐香香的话让王猛伢一下子想起了吴仁义。
他心里琢磨着,吴仁义那老狐狸,向来诡计多端,不知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呢。
这次徐香香的出现,会不会和吴仁义有关系呢?
是不是吴仁义故意让她来扰乱自己的思绪,阻止自己继续追查下去呢?
王猛伢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心里的疑团也越来越大,就像一团乱麻,怎么理都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