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知想过很多可能。
想过朱恒刚进入玄柳府就被爆头。
想过朱恒告完秘被爆头,然后祝凤仪假装无事发生忍辱负重。
想过祝凤仪当场爆发小宇宙,三年之期已到女龙王归位,召唤十万手下干爆薛老登。
可是……都没有。
他唯独没有想过这样的情况。
祝凤仪一点也没急着出门,而是慢慢悠悠穿上罗裙,盘起发髻,甚至还化了淡妆。
像是在等待着凶手过来杀了朱恒。
不……
不是像!
就是!
她最后那个平静的表情,就说明她已经预料到了一切。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
顾行知有些不淡定了,大脑疯狂运转。
然后。
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朱恒……未必是第一个告密的。
祝凤仪很有可能很早就知道薛垚的秘密了,但是一直都没有拆穿,就等着薛垚培养徒弟给她治病。
只是……
这样会不会有点太不近人情?
可仔细想想,倒也不是。
之前顾行知一直想不通,火狱妖姬到底妖在哪。
可现在看看,妖姬就是妖姬。
她连薛垚在干什么都知道。
没道理不知道这些内门弟子在干什么勾当。
所以她才拖。
拖到朱恒死。
继续装糊涂。
一个道德败坏堕入暗渊的人,不值得她跟薛垚撕破脸。
顾行知早就有一种感觉。
就是众多弟子中,祝凤仪对自己最为特殊,那种关切是对其他弟子不曾展露过的。
尤其是那功效极好的心宿玉佩,更是做不得假。
兴许,就是因为自己还没有从事黑产。
嘶……
明知丈夫整日订制等身手办共度春宵,还能视若未见,继续当表面夫妻。
好好好!
火狱妖姬果然名不虚传!
她……果然不是外人眼中那个幽居多年的温婉妇人。
顾行知心中有些庆幸。
幸亏自己处在相对安全的环境,没有像朱恒那样急着脱身。
不然自己要是上赶着巴结拉拢祝凤仪,现在躺在棺材里的恐怕就是自己了。
看来靠祝凤仪破局的想法,要暂时搁置了。
至少不能冲动。
不过这波情况,还说明了另外一件事情。
那就是……
兴许薛垚知道祝凤仪不会真正离开,所以盯的并没有那么紧,不然祝凤仪也不用装糊涂拖延那么长时间。
“呼……”
顾行知睁开眼,这才察觉自己后背渗出了不少冷汗,搞得衣服上面都有些潮潮的。
他不由多看了朱恒的棺材一眼。
感觉这个买凶者都顺眼了不少。
这人……怎么这么像恐怖游戏回档的点数啊。
还怪可爱嘞。
感受到暗处的那个人还在观察自己,顾行知不敢有太多表现。
只是活动了一下,便又重新打坐入定了。
……
翌日清晨。
顾行知在入定之中,听到了一串串窸窣的脚步声。
他缓缓睁开眼,发现大师兄秦茂和四师兄林江已经到了。
秦茂笑容很温和:“小师弟辛苦了,你且回去休息吧,今天守灵交给我和林江。”
还怪和蔼嘞。
顾行知转头望了一眼,果然发现祝凤仪正在院子里耍剑。
高手就是高手,自己居然没有感觉到。
挥剑的速度颇快,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笑了笑:“那就辛苦大师兄和四师兄了。”
说罢。
冲两人拱了拱手。
便朝西厢房的方向走去。
却不料,还没来得及开门,就被祝凤仪叫住了。
“行知,跟我来一趟。”
祝凤仪收起剑,头也不回地向书房走去。
表情微沉,想必昨天的事情也给她造成了不小的困扰。
顾行知:“……”
他想跟祝凤仪来次深入的密谈。
但绝对不是现在。
却只能答应一声,跟着进了书房。
“把门关上。”
“啊?”
“师娘说,把门关上。”
祝凤仪又重复了一遍,或许是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生硬,所以尽量让神色缓和了些。
顾行知只能硬着头皮关上房门,离得远远地拱手道:“师娘,您有吩咐。”
“你这孩子,那么拘谨做什么?”
祝凤仪坐在椅子上,还是那张脸,还是那身段,之前温婉的感觉却消失了不少。
反而多了一些强者才有的英气与干练。
顾行知笑了笑,做出一副惭愧的样子:“师娘见谅,弟子并非拘谨,只是守了一晚上灵,精神有些欠佳。师娘您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祝凤仪站起身,上下打量着他:“这些日子,你体内真元似是壮大了不少,柳冠星露炼化几滴了?”
顾行知也没感隐瞒:“禀师娘,已经三滴了?”
“嗯?”
祝凤仪眼睛一亮:“这才多长时间,就已经三滴了?”
顾行知谦虚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按照正常情况,他炼化柳冠星露的速度绝对不会这么快。
如果把人比作容器,想要容纳更多星辉灵气,就必须给自己扩容。
他扩容的速度并不快。
可每次接驳黑色丝线,他都感觉自己的内腔被巨物撑开了一般。
撑了一次又一次,扩容就变得简单了不少。
只是这件事情,可不能跟外人说,包括祝凤仪在内。
祝凤仪上下打量着他,见他不像是撒谎,脸上终于露出放松的笑容:“距离真元凝丝还有多久,让师娘看一看。”
顾行知不好拒绝。
便调动体内真元,从手腕处沁出。
泛黄绿的星辉颇为浓郁,在他的操控下一步步压缩淬炼,形状也渐渐发生了变化。
从氤氲的雾气,变成长条雾凇,继续凝练,愈发凝实纤细。
可就在两根手指粗的时候,再也压缩不动了。
他轻吐一口气:“只能到这个地步了。”
“已经很不错了!”
祝凤仪颇为惊喜,压低声音交代道:“行知,你莫要松懈,只要你好好修炼,一个月内必定真元凝丝。”
顾行知:“……”
看得出来,她已经有些急了。
自己很有可能猜的没错,她卧薪尝胆,等的就是薛垚找到一个天分够高的徒弟给她治病。
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薛垚对我的修炼进度也这么急切呢?
他希望我赶紧治好祝凤仪,然后放这位娇妻离开?
不能吧?
祝凤仪看着他的眼神有些火热,声音却压到了最低,仿佛凝聚成了丝线钻到了顾行知的耳朵里一样:“行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的修炼进度不宜展现太多。即使是你师父那里,也……”
书房门却忽然被推开了。
薛垚满面笑容地走了进来:“夫人!早都跟你说了,行知是我最看重的徒弟。莫说一个月了,为夫说一个数,半个月!半个月之内,行知必能凝丝成功。”
祝凤仪:“……”
顾行知:“???”
麻了!
有些麻了!
早知道不进这个破书房了。
老子真不想成为你们夫妻博弈的牺牲品啊!
不过转念一想。
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根本不需要紧张。
他很快露出谦虚的笑容:“师父师娘,你们怎么轮着捧杀弟子啊?真把弟子捧飘了,影响了修炼,弟子可不依你们。”
祝凤仪沉默,目光内敛,静静地看着薛垚。
顾行知:“……”
我多幽默啊!
你为什么不笑?
真嫌场面不够尴尬啊!
这种情况下。
反倒是薛垚接住了梗:“你这臭小子要是敢飘,为师就让你知道知道宗门规矩!好了,守了一夜,回去休息吧!”
“哎!”
顾行知应了一声,准备立刻开溜。
只是转身的一瞬间,他就感觉身后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他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提起腿就准备离开,免得被殃及池鱼。
可偏在这时。
门外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祝前辈在么?”
是凌鸢。
姑奶奶!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