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钟岳准备先走时,
宫岛薰突然拉住他袖子,小声说:“岳先生,借一步说话,有大事。”
钟岳皱眉:“直接说!”
他神态冷淡,似乎没有将这位美媚妇人的姿色放在眼里。
宫岛薰轻咬着能滴水般的红唇,
她柔声又哀求地说:“是、是一把名剑的线索。”
钟岳一愣。
好个眼细的女人!
注意到他与白狼身上的袋子形制,类似装着剑的模样吗?
一般人可能认不出来。
毕竟那只是长条黑袋子。
钟岳点头。
宫岛薰不掩喜色,绽放出一个明媚笑容。
瞬间的反差,教人看得一愣。
钟岳已经被拉进小巷里。
而街头人行道的那些人见状,特别是男性们,各自下意识相互看向彼此,然后流露出难忍的暧昧笑容。
果然!
岳先生也不是什么太监嘛。
只是没想到这么着急?
那暗巷里。
两人躲进小巷后,
宫岛薰低下头,同时收起可怜相,眼神变得精明:“我知道您心气志高,寻常事实看不上,
“但我所说的名剑,不同寻常。
“它是我的故乡,升阳地区的五大国之名剑之一。
“不瞒您说,我家族在升阳有点关系,
“所以能知道关于‘三日月宗近’流落的线索……”
宫岛薰说话同时,小心翼翼地观察。
然而,
她对观察到的细节感到失望。
青年没有流露出震惊表情。
似乎没听说过。
但旋即,对方拿出了手机。
这让宫岛薰意外。
因为这位年轻的岳先生,竟然直接就当场在网络上搜索查询了起来。
几十秒后。
钟岳猛地抬头。
哪怕是在外面上午阳光照不进的暗巷里,
那骤然对上的黑眸之幽深,
也让宫岛薰瞬间心跳加速,有种仿佛凝视深渊古井,稍不留神就会被吸入那其中,投身进去,甚至仿佛如她家乡一些物语,还会穿越时空罢?
“真正的三日月宗近?!”
钟岳此刻眼睛都亮了!
网上搜到的消息,能确定了。
如果这是真剑,有价值!
一把黑夫剑,目前只解锁到第一阶段进度,就已经收获丰富,
让他完全获得与领悟了整整二千年前的士兵的新手期训练经验。
那可是一名锐士营的,陷阵敢死精锐的新手记忆。
不是普通大头兵。
而是一位相当于游戏里的精英怪的新手阶段学的技能。
更主要的是,后续还能升级。
因此,
钟岳对这把名剑,抵抗不了诱惑。
于是他盯着宫岛薰:“假如是真的,你想要啥?”
宫岛薰一看这模样,心绪复杂。
果然,这是注定的大人物!
她自忖美色,却不能扰其定力。
于是,宫岛薰更加恭敬地回答。
“我只有据说是真剑的获得线索,但不能肯定让您得到。”
“嗯?”
钟岳微微眯起眼睛。
宫岛薰却有股韧性,在压力下继续解释:“因此,我会陪您一起返回升阳探索信息真假,如果最终为假或者失败,那么……只在我可以支付的东西,您都可以从我身上取走。”
这几乎是明示。
可起到了反作用。
钟岳一来不会被轻易打动。
二来更嫌弃这种廉价。
哪怕他知道,易身处地的话……
如果是为了至亲治病,他必须向某个女性求助,说不定也会积极利用自身美色。
于是,钟岳快速琢磨了下,
名剑线索这筹码够硬,
而且对方姿态放得很低了,没提过分要求。
钟岳忽然问:“你很爱你丈夫?”
爱?
宫岛薰听得一愣。
这一愣,整整好几秒。
她担心青年不耐烦,赶紧收敛心神。
宫岛薰语气复杂:“家祖于升阳岛上竞争失败,沦落至此,那个丈夫……是入赘的馆中弟子,我又没有兄弟姐妹,必须要诞下孩子,来继承宫岛流剑术的传承。”
钟岳点头:“行吧!那我先处理完王飞虎家的事就去你那,记住你说的话!”
“是,恭候您的到来。”宫岛薰盈盈一福,竟是很传统的姿态。
看着宫岛薰离开的背影,
钟岳叹了口气。
他没有什么想法。
只是单纯觉得做交易,太无情。
所以顺口问问,假装关心。
……
宫岛流剑术馆,后院厢房。
酸腐混着药味的气息凝成实质。
糊着旧纸的格窗漏进几缕光,在榻榻米上投下破碎的光斑,照亮了榻上那具如脱水皮囊般蜷缩的躯体。
是宫岛樱的父亲,杨志南。
他皮肤几近青黑,几乎瘫痪了。
昨夜变异蟑螂的叮咬,正在将他拖向死亡深渊。
跪坐在旁的少女,是他女儿。
宫岛樱跪坐在父亲身侧。
美丽的侧脸脸庞,如同精雕细琢的瓷器,冰冷,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她有着和母亲同款的道场服装。
上半身,是素白色的和服。
下半身,是飘逸优雅的紫长裙。
宫岛樱挽起袖子,露出白皙却有着明显老茧的手腕和指根,是经年累月握剑磨砺出的老茧。
她用一块干净的湿布,动作精准、机械地擦拭着父亲身上污秽的痕迹。
动作并不轻柔,但也绝无粗暴,只是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效率。
仿佛在处理一件要清理的物件。
父亲颤抖着发出痛苦呜咽,仿佛承受不了体内的病毒破坏的疼。
宫岛樱冷漠神色有了些不解。
她从小训练吃的苦,受的疼,从来都是自行处理的。
这个男人……
宫岛樱在这逼厌刻意中,沐浴着外面透进来的一束阳光,随着清洁工作渐完成,神思有点恍惚起来。
厌恶吗?有的。
鄙视吗?根深蒂固。
这个被爷爷选中、拥有所谓“良好基因种子”的男人……
她在母亲宫岛薰,那严苛到近乎残酷的教育视角里,
在她自己早熟而锐利的观察中,
宫岛樱早已被盖棺定论: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懦弱、平庸,无法肩负起宫岛流的传承,甚至连最基本的丈夫的责任,都承担得摇摇欲坠。
至于父亲?
她不知道。
因为一直是母亲在教导。
她甚至曾无意间听到过母亲在深夜压抑的叹息,关于这个男人在婚后迅速衰退的、令人难堪的“无能”。
来自升阳古老大族的传统,如锁着心理的枷锁,让母亲认定了这个无能的丈夫,便不会改嫁。
于是,
所有的压力、所有的期望、宫岛流那摇摇欲坠的招牌,
便通通沉重地、别无选择地压在了她身上。
作为母亲唯一的女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