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没有任何着力点。
巨大的惯性让他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扑倒,瞬间失去了平衡。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他从盾牌的侧上方,对上了一双猩红、暴戾却又闪烁着狡诈光芒的眼睛。
迪安,即使在狂暴的状态下,竟仍然保留着一丝战斗的狡黠。
只见他并未硬劈,而是用长剑的剑柄末端,精准地卡住了盾牌上缘的一个着力点,同时腰身猛地一拧,借助对方前冲的力道,狠狠向自己身侧一拉一带。
“撒手!”
这巧妙的卸力牵引,如同四两拨千斤。
那名持盾战士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旋转力道传来,沉重的盾牌瞬间脱手飞出。
而他本人,更是被这股巨力带得彻底失去重心,如同被拔起的木桩,整个身体向前扑倒,头部不偏不倚,正好摔落在迪安队长的铁靴之前。
“哈哈!”
迪安嘴角咧开一个血腥而残忍的笑容。这个位置,简直太完美了。
他毫不犹豫地抬起那只包裹着沉重铁甲的右腿,如同攻城巨锤般,带着万钧之力,朝着脚下那颗毫无防护的头颅,狠狠跺了下去。
他要亲眼看着这颗头颅像熟透的西瓜一样,在他脚下爆裂开来。
然而,就在那血腥的笑容刚刚在他脸上绽放,铁靴即将触及目标的瞬间。
迪安只觉得自己的视线猛地一阵天旋地转。
整个世界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扭转。
他惊骇地扭过头,赫然看到那个身披华丽黑斗篷、手持权杖的土著首领,不知何时已如同鬼魅般欺近他身侧。
对方的一只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扣住了他腋下板甲的连接处,另一只手则闪电般探向他腰腹间的另一处受力点。
紧接着,一股巧妙的、沛然莫御的力量从对方腰胯爆发出来。
陈禹竟利用迪安自身前冲下踏的惯性,腰腹猛地一拧一顶。
一个标准到极致的过肩摔。
“起!”
迪安那身披沉重板甲、如同铁罐头般的身体,竟被这不可思议的力量和技巧,硬生生地从地上拔起,在空中划过一道沉重的弧线。
“轰隆——!!!!!”
如同陨石坠地!迪安整个人被狠狠掼砸在坚硬无比的石板地面上。
沉重的铠甲与地面猛烈撞击,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迪安的身体甚至因为这恐怖的撞击力而向上微微弹起,又重重落下。
剧痛如同海啸般瞬间席卷全身。
尤其是被砸中的后背和内脏,仿佛被无形的巨锤狠狠捣碎。
原本在药力勉强维持的冷静,瞬间被这剧烈的疼痛和强烈的羞辱感彻底冲垮。
愤怒的火焰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甚至来不及爬起。
在身体落地的瞬间,凭借着狂暴药力赋予的最后一丝蛮力,他发出一声受伤野兽般的咆哮。
躺在地上就奋力挥动手中的长剑,朝着距离自己仅一步之遥的陈禹双腿凶狠扫去。
他要将这该死的土著切成两段!
陈禹自然不会用血肉之躯或身上的斗篷去硬撼锋利的钢剑。
他身形如同灵猫般轻盈地向后小跳半步,恰到好处地避开了横扫的剑锋。
紧接着,在迪安招式用老、剑势落空的瞬间。
陈禹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再次欺近。
这一次,他直接从俯身挥剑的迪安头顶掠过。
双脚灌注千钧之力,如同巨神之踏,狠狠朝着迪安戴着沉重头盔的头颅踩下。
“咚!!!”
如同重锤敲击铁砧!
勉强抬起头的迪安,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从头顶传来。
他的头颅被这股力量狠狠掼向地面,头盔与坚硬石板再次猛烈碰撞。
“咣——!!!”
巨大的撞击声在密闭的头盔内部疯狂回荡、放大。
迪安只觉得眼前一黑,漫天金星乱舞!整个世界都在剧烈旋转、嗡鸣。
强烈的眩晕感和剧痛让他几乎昏厥过去。
陈禹并未追击,一击得手,便如同轻盈的落叶般飘然落地,稳稳地回到了原先的位置,依旧是那副渊渟岳峙的模样。
此时,整个议事厅内,死一般的寂静。
先前还豪言壮语、睥睨天下的尔特辛国王,此刻嘴巴张得足以塞进一个鸡蛋。
眼珠子瞪得几乎要掉出来。
他做梦也想不到,看起来身形略显单薄的先知,竟然拥有如此恐怖的近身格斗技巧和力量。
这简直是神灵附体。
卡卡玛国王和他身边的大祭司们,更是如同被石化般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他们从未想过,人力竟能如此巧妙地击败那看似无敌的钢铁怪物。
而那位先前一直反应迟钝、仿佛老眼昏花的老文书官,此刻却如同返老还童般。
他浑浊的双眼爆发出惊人的光芒,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抓起笔和纸,奋笔疾书。
那狂热的架势,仿佛在记录神迹降临的现场。
几个年轻的文书官眼看跟不上老长官的手速,急中生智,索性放弃了文字。
直接掏出炭笔和莎草纸,对着场中傲然而立的陈禹和被踩在脚下的迪安,开始了现场素描。
他们要抓住这震撼人心的瞬间。
先前见识过陈禹出手的蒙特苏马三世和洛克大祭司,表情虽然相对收敛一些,但眼中的震撼之色依旧浓烈。
不过,在这震惊之余,他们的腰杆却不由自主地挺得更直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骄傲感油然而生。
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们侍奉的先知。
都城的地位,稳如泰山!
这时,被剧痛和眩晕折磨的迪安,猛地甩了甩沉重如灌铅的脑袋,勉强驱散了一些昏沉。
他睁开那双布满猩红血丝如同地狱深渊般的眼睛,死死锁定了那个将他如同玩物般摔打、践踏的身影
那眼神中的怨毒、屈辱和疯狂,浓烈得几乎要化为实质。
“呃……啊啊啊啊啊——!!!”
一声饱含着无尽痛苦与暴怒的嘶吼,如同受伤巨龙的咆哮,从迪安喉咙深处发出。
他完全抛弃了任何技巧与章法,仅凭狂暴药力支撑的蛮力和一股同归于尽的疯狂,猛地从地上窜起。
双手紧握剑柄,将全身的力量、所有的愤怒、所有的绝望,都灌注于这一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