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沪风的拳头在阿福的下巴上擦出一道血痕，后者踉跄后退，刀锋从指间滑落。梅姨的手枪已经抵住他的太阳穴，韩非则死死按住他另一只手。
“你被控制了。”申沪风低声说，呼吸急促但眼神冷静，“川岛的药。”
阿福嘴角抽搐，喉结滚动，似乎在与某种力量搏斗。他的瞳孔时而收缩时而扩张，像一只被困在陷阱里的野兽。
“他们给你下了什么东西？”申沪风继续问，声音不带情绪。
阿福猛地咬紧牙关，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身体剧烈挣扎。钟朗迅速将他捆住，用布条塞住他的嘴。
“先把他关起来。”申沪风转身走向屋内深处，“我们需要时间分析这些证据。”
梅姨点头，把阿福拖进一间储物室，反锁上门。
雨还在下，敲打着破旧砖楼的屋顶和窗户。屋内的蜡烛摇曳不定，映照着桌上的金属板和倒计时装置残片。
“你觉得那张纸条真的被烧毁了吗？”韩非问。
申沪风摇头：“川岛不会留下致命漏洞。他让我们看到它，又亲手毁掉它，是想引导我们去某个方向。”
“哪个方向？”钟朗皱眉。
申沪风没回答，而是盯着那组数字，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这是他的习惯动作——每当思考关键线索时，他都会这么做。
“这串数字……”他喃喃道，“不是密码，也不是坐标。”
“什么意思？”韩非凑近看。
“如果这不是加密信息，而是行为模式呢？”申沪风抬起头，“川岛雄一喜欢布局，但他更喜欢让对手自己走进圈套。他留下的每一个线索，都是为了误导我们，直到最后一刻才暴露出真正的杀招。”
钟朗沉默片刻，忽然开口：“你说过他在某一个特定地点反应异常？”
申沪风点头：“那是他计划的核心。”
“哪里？”梅姨问。
“虹口仓库。”申沪风说出这个名字时，语气像是吐出一把生锈的刀。
韩非的脸色变了：“那里已经被日军接管了。”
“正因为如此，才会成为死角。”申沪风站起身，走到地图前，“巡捕房不敢动那里，军统也没法插手。但川岛的所有行动都围绕那个点展开。”
梅姨思索片刻：“我认识几个地下党，可以帮我们混进去。”
“不。”申沪风摇头，“我们要的是情报，不是潜入。川岛死了，他的网络会有一段时间的混乱期。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你是说……策反？”钟朗敏锐地捕捉到他的意图。
“对。”申沪风看着众人，“我们手里有东西，足以让他们重新考虑立场。”
韩非低头翻看证据箱中的文件碎片，突然指着一段模糊的字迹：“这段话……是不是提到了‘北辰’？”
“什么？”申沪风立刻凑过去。
“这里。”韩非用放大镜照着，“‘北辰计划已启动，目标为信号塔与港口同步瘫痪’。”
申沪风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港口……”他低声重复，随即抓起外套，“我们必须立刻行动。”
“等等！”梅姨拦住他，“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北辰计划，不是普通的破坏任务。它是针对整个租界通讯系统的全面瘫痪。一旦完成，整座城市将在几小时内陷入混乱。”
“所以川岛临死前说的是真的。”申沪风咬牙，“通讯瘫痪只是开始。”
“可我们现在能做什么？”韩非问。
“找出执行者。”申沪风冷冷地说，“找到他们在虹口仓库的据点，然后……切断源头。”
钟朗叹了口气：“你知道有多少人守在那里吗？”
“不知道。”申沪风拉开门，“但我知道如果我们不动手，明天早上，这座城市的秩序就会彻底崩溃。”
外面的雨更大了，风裹挟着水汽扑进来，打湿了每个人的衣角。
一行人迅速整理装备，趁着夜色离开藏身处。
街道空无一人，只有远处偶尔闪过的车灯提醒他们这座城市仍在运转。但他们知道，这种平静即将被打破。
抵达虹口仓库外围时，已是凌晨三点。
韩非靠在一堵墙边喘息：“怎么进去？”
“不需要进去。”申沪风示意大家蹲下，“我们只需要一个人。”
“谁？”梅姨问。
“我。”申沪风的声音没有一丝犹豫。
“不行！”韩非立即反对，“你太重要了。”
“正因为重要，我才必须去。”申沪风的目光如铁，“你们的任务是监视外围，一旦发现异常，立刻撤离。”
“那你呢？”钟朗问。
“我会带着答案回来。”他说完，悄然消失在黑暗中。
仓库门口两名守卫正抽烟聊天，申沪风绕到后方，利用排水管攀上二楼，撬开一扇生锈的窗户，轻巧地跃入室内。
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机油混合的气息。货架上堆满了伪装成工业零件的设备，其中一台机器上贴着标签：北辰-01。
申沪风心中一震。
他快步走近，打开机箱，里面的电路板排列整齐，中央嵌着一块微型芯片，上面刻着一串编号。
他掏出笔记本，拍下照片，正准备离开，身后传来脚步声。
“你终于来了。”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申沪风缓缓转身，看见一名身穿黑衣的男人站在阴影中，手中握着一支注射器。
“川岛死后，我就在等你。”那人露出微笑，“他知道你会来。”
“你是谁？”申沪风问道。
“我只是个执行者。”男人举起注射器，“但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
“北辰计划不是终点，而是起点。”
申沪风的心猛然收紧。
“起点？”他追问。
男人却不再说话，猛地冲向申沪风。
两人瞬间交手，拳脚相加，金属碰撞声在空旷的仓库中回荡。
申沪风抓住对方手腕，将注射器甩飞，针头扎进地面，液体溅开，发出刺鼻的气味。
男人趁机挣脱，退后几步，冷笑道：“你以为找到了破绽？你不过是走进了更大的圈套。”
申沪风抹去嘴角的血迹，目光冰冷。
“那就让我看看，这个圈套到底有多大。”
男人冷笑一声，按下腰间的按钮。
天花板上的一盏灯突然炸裂，仓库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