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爷！这边！”
已经在码头架好炉火的福长贵朝着远方的姜从云招手。
“准备的还挺周全。”
被余杏儿推到码头的姜从云，上下打量了一番对方准备的炉灶和铁锅，点了点头。
“有架势了，你们真的没吃过这玩意？”
“什么东西？没有。”福长贵摇头如xx。
“行吧，无所谓了。”姜从云耸了耸肩，“小杏儿，刀给我。”
“哎……”
余杏儿无精打采地将腰间的短刀拔出，而后拿着刀背将刀把递给姜从云。
接过刀的姜从云将怀里的麻袋打开，而后三下五除二的将里面的牛杂切尽，除却牛肚之外，全部一股脑地加入那口大锅之中。
“行了，加水开煮吧，再买桶饭来，找个木牌，上面写……”
姜从云思索片刻。
“五文管饱！”
……
唐家，内院。
唐簌绫闻着空气当中相当刺鼻的辛辣味道，皱着眉头从屋内走出。
只见大院之内，方管家此时正在炉火之前，架着一口巨大的黑锅，锅内红汤翻滚，漂浮着各种各样的辣椒以及花椒诸种调料。
“咳咳……”唐簌绫轻咳几声，试图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可惜眼中只有这新奇火锅的方师爷，压根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的唐簌绫。
“嘿！你说，这玩意，怎么研究的呢？”
“方叔，您这是……”
唐簌绫再度开口，方师爷方才惊觉，连忙挪动身子给对方让出个位置来。
“大小姐！您来了！这东西是姜小爷托我置办的玩意，应该是某地的小吃一类的东西，很有意思啊，大小姐要不然也来试试？”
“这东西能吃？”唐簌绫看着锅中翻滚沸腾的红汤，一时之间有些难以置信。
“当然能吃！而且很好吃的样子，大小姐且先等等，等丫鬟们把切好的牛肉拿过来涮一涮就知道了。”
方师爷眼冒金光。
“姜小爷当真是人才，这手笔，妙绝！”
唐簌绫一脸懵，为什么刚过一夜，这个世界好像就变成自己不认识的模样了？
“姜从云现在在哪？”
“您问姜小爷啊，码头呢，大善人！”方师爷将手中的筷子插入油锅之中，提起后小心翼翼地放入嘴中慢慢品味了一番。
咸，香，鲜，辣，甜！
“滋润~哎？大小姐，您不吃一口再走啊？很快的……”
……
码头处，望着大排长龙的盐工队，姜从云嘴角微微上扬。
这般大的架势，想来多少会在海港县引起些风浪。
就是不知道先起窝的究竟是家养的鱼呢，还是野外的先打窝子呢？
“爷，好像东西不够了嘞……要不然我再去买一些？”
余杏儿拿着空空如也的麻袋走了过来，原本因为站在河水之中洗牛肚而带来的疲惫感早已不存在。
唯有那赚到钱后的兴奋感，占据了她那小小的脸蛋。
“不够就算了，买卖总归是要长久做的，天下也没有多少一蹴而就的事情。”
姜从云揉了揉对方的小脑袋。
虽说感觉还有得赚，但这点钱，对于姜从云而言倒是无所谓。
“怎么说，赚了多少？”
“一顿饭的功夫，抛开成本，大概是一吊钱！”
福长贵早已将赚来的铜钱聚集在一起，以码头上散落的茅草将其串起。
一两么？
难怪说餐饮行业是暴利。
要知道姜从云一开始投入的成本不过一两银子，而且还没花完。
只不过一顿饭，不仅成本回来了，而且还有得赚。
这种生意对于一穷二白的余杏儿而言，无疑是最好的起家路子。
“不错，下午继续。”姜从云将一吊钱递给余杏儿。
接过钱的余杏儿双眼冒光，先是抱着铜钱试了试分量，而后手忙脚乱地将其上面的死结给扯开。
余杏儿数了约莫三十枚铜板，抬头看了看福长贵，而后低头又加了二十枚。
足足五十枚铜板，算得上盐帮力工半天的工钱
“给，工钱！”余杏儿将手上堆起的五十枚铜钱双手递出。
福长贵一愣，而后看向姜从云：“啊？我……我只是看了看场子收了收钱而已，用不着要工钱吧……”
姜从云轻笑：“她是老板，给不给工钱，给多少，她说了算。”
姜从云如此说了，福长贵看向依旧坚持给钱自己的余杏儿，伸出双手，接过了那沉甸甸的铜钱。
“谢谢小老板。”
余杏儿咧着张缺门牙的嘴傻笑，正午的日光照耀在她略显苍白的小脸上，仿佛为其平添了几分红润之色，原本如青竹一般的女娃，在此时却是让人恍惚感觉像个瓷娃娃。
稚嫩且美好。
对于其为何傻笑，姜从云也不清楚究竟是因为她赚到钱了，还是因为有人称呼她为老板。
“行了，回去休息一下，下午饭点前两个时辰，老地方见。”
姜从云说完，就准备推着轮椅离开，岂料他推动轮椅的那一刻，却感受到了一股不小的阻力。
“爷，等等。”
拉住姜从云的是余杏儿，等姜从云回头的时候，她已经开始低头数铜钱了。
先数了五百枚，而后又退了三百枚，原本脸上残留的傻笑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后浮现的则是纯粹的愁容。
看着余杏儿这般神情，姜从云大概也是清楚对方到底在纠结什么了。
“不用这么着急还钱，日子还长，我与你不同，不缺这一两钱。”
姜从云伸出手，在对方的小脑袋上再次揉了揉。
“全都带回去吧，赚了钱就得回家跟家里人炫耀，说自己已经是小大人了，可以照顾自己，也能照顾家里了。”
余杏儿抬起头，双眼通红，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今日赚了钱反而会这么伤心。
明明平日里能够拾一条手掌大小的鱼，就已经能开心好久，可今日赚到的钱明明可以买好多好多手掌大的鱼，反而会因为赚到钱而伤心。
余杏儿摇了摇头，坚定地取下了剩下的两百枚铜钱，然后将茅草吊着的剩下的铜钱递给姜从云，轻声道歉道。
“爷，对不起……”
只是想与姜从云五五分账的余杏儿在那一刻，只觉得自己好像犯了天大的错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