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只是馋了而已。”
姜从云笑道：“劳烦方师爷替我取些笔墨来。”
听到姜从云的话后，方师爷点了个头，小跑着朝着书房的方向而去。
姜从云将目光重新转向余杏儿这。
虽然没能吃到蒸笼里面的糕点，但这小女娃倒是没表现出多少的失望，十分知足地抱着瓷碗喝起了粥。
雀麦，也就是燕麦，算是极好的粗粮了，重点是便宜。
姜从云当然不是舍不得给余杏儿吃好东西，一如之前侍女言说的那般，反正横竖都不需要他姜从云拿钱。
至于为何不，则是为余杏儿之后考虑。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若是给了对方两个多月奢华梦幻生活，而后自己又一走了之，对方又回归到原本的生活，只怕自己这好心，反而办了坏事。
做事得循序渐进。
“吃饭不用那么快，咱们时间还多，倒也不必那么着急。”
姜从云眼瞅着余杏儿一边哈气一边吃粥，于是将一旁红润的番茄递给对方。
营养不良，就得多补维生素，光是吃肥肉一类的东西，反而会坏了肠胃。
“谢谢姜小爷……”
尽管嘴巴被烫的通红，余杏儿也是抽空向姜从云道了声谢，而后才将赶上她半个脸大小的番茄接了过去。
“你这丫头，谁教你学的这个称呼。”姜从云哭笑不得。
“真难听。”
余杏儿瞪着大眼珠子看着姜从云，歪了歪头，甚是不解。
他们不是都这么称呼姜从云吗？
为什么到她这里就不行了？
“那……师父？”
“别介！”
姜从云抬手打断道：“我可没教你什么东西，师傅可当不起。”
“姜小爷要收徒弟？”
方师爷以托盘盛放着笔墨纸砚赶来，好奇地问道。
“没这打算。”
姜从云摇了摇头，他压根没有进行过什么正常的武学学习，怎么教人？
误人子弟不是！
这种事情绝对不行。
“劳烦师爷帮我购置一下这些东西了，量不用太大，越便宜越好。”
姜从云提起毛笔，按照记忆当中乾元王朝的文字，写下了自己所需要的东西。
“辣椒、花椒、葱、姜、蒜还有铁锅……”
方师爷看着姜从云递过来的纸条，轻声念道，眼中充满了疑惑之色。
“姜小爷，您这是打算亲自下厨？”
“那倒也不至于。”姜从云笑了笑，而后扭头看向一旁的余杏儿。
“吃的差不多，就准备走吧。”
“呜呜！”
听到姜从云的话，余杏儿将手中握住的花生一股脑地塞入嘴里，而后一口咬住吃剩的番茄，整个脸鼓得圆滚滚的，像是往嘴里拼命塞储存粮的小仓鼠一般。
“呜呜呜呜呜？（爷，去哪啊？）”
“先出门。”姜从云说道。
望着小小的余杏儿推着那个远比要他大上许多的轮椅出门，方师爷不禁皱着眉头疑惑道。
“这是……怎么听懂的？”
……
海港镇，杀牛巷。
“姜小爷，您找我？”
福长贵小跑着来到姜从云的面前。
“你怎么也这么称呼我……”姜从云挑了挑眉，一夜之间他的称呼莫名其妙的变成了这幅模样。
“唐舵主说的啊……有什么不对的吗？”福长贵挠了挠头。
“啊……无所谓了……”姜从云摇了摇头，“先干正事吧，你们这里一般怎么处理牛下水？”
“牛下水？”福长贵皱眉，“姜小爷您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事情了？”
“这个一时半会说不清，你还是先告诉我你们这边怎么处理这些牛下水吧，一般什么价？”
“姜小爷来的时间不长，故不知晓，咱们这宰牛量不小，牛肉吃的多，但牛下水吃的人少，卖不出什么价。”福长贵笑着解释道。
“一般来说都是宰牛的时候随手丢掉的，牛心牛肝什么的，碰到酒蒙子想开开荤或许还卖得出去，牛肚那种打窝子都嫌味大了些。”
姜从云表面平静点了点头，实则心中欣喜起来。
果然不出所料！
对于海边这种以清淡饮食为主的地方，像牛下水这种味重的玩意没人会去研究怎么吃。
更主要的是此地的牛肉需求量还很大！
这种情况下就基本决定了牛下水的供给不仅大，而且异常便宜。
“去买几副牛心牛肝，然后再捡一些牛肚和牛骨。”姜从云从衣袖当中摸出一两散碎银子，交给身旁的余杏儿。
“这是我借你的本钱，赚回来之后，记得还我。”
“嗯！”余杏儿用力点了点头，完全不似一个孩子。
“劳烦福兄弟带她去了，我就不进去了，公平买卖。”姜从云转头对福长贵说道。
“姜小爷仁慈厚道。”福长贵伸出大拇指。
“得了吧，快些去。”姜从云笑骂道。
望着那一大一小离去的背影，姜从云靠在轮椅上开始冥想起来。
……
两人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福长贵提着一大麻袋的牛杂牛骨，而余杏儿则不知从何处整来一个小小的白手帕，里面装着剩余的铜钱。
“姜小爷，都买好了，接下来咱们去哪？”
福长贵举起手中的麻袋朝着姜从云示意了一番。
“找个水位比较浅的小河。”姜从云睁开眼，简单打量了一番福长贵手中的麻袋，而后指着一旁的余杏儿。
“把东西给她，自己的东西自己拿。”
“啊？”
吃惊的不是余杏儿，而是拿着麻袋的福长贵。
“姜小爷，这些玩意的分量可不轻……”福长贵的目光转向自己身边小小一只的余杏儿。
如果自己没记错，对方今年大概是八九岁？
对方这般年岁虽说确实可以帮忙做些搬运的活，可是由于长期的营养不良，无论是身高还是体重都要远远低于同龄人的正常水平。
故而瞧着也就五六岁的身高模样。
自己手中的这玩意可足足有二十多斤重，都快赶上对方大半个人了。
让这样的小女娃拿这样的重物，是不是有些太过于苛责了一些？
“轻重无所谓，本就是让她自己计划着买的。”姜从云看着收起铜钱的余杏儿，伸出手。
“大不了我帮你拿着铜钱分担一些。”
“不要！”余杏儿摇了摇头，快速将白手帕包着的铜钱贴身收好。
而后便双手从福长贵手中接过那一麻袋的牛杂牛骨。
不出所料，这些东西对于余杏儿而言过于沉重了一些。
转手的瞬间便落于地面，震起一阵尘土。
“拿不动可以背，背不动可以推，若是想放弃了，大可回家。”
姜从云头也不回地推着轮椅朝着远方离去。
“富兄弟，带路。”
福长贵看着咬牙用自己稚嫩的肩膀背负起麻袋口的余杏儿，有些于心不忍，但又不敢多说些什么。
“哎……哎……来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