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会议室门口，手搭在门把手上，迟迟没有推开。走廊尽头的落地窗透进清晨的光，照得地板泛着冷白的金属光泽。程澈就站在我身后，手里攥着那份刚刚更新的市场预测报告，纸张边角已经被她捏得发皱。
“林深。”她的声音很轻，“你真的想好了？”
我没有回答。昨晚的谈判余温未散，承销商的态度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刀，而我们已经没有退路。
推开门，会议桌两侧早已坐满人。法务、财务、公关团队的核心成员都在场，连一直低调的林教授也出现在了视频连线里。他的脸在屏幕里显得格外严肃，像是早就预见到这一刻的到来。
我走到主位坐下，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他们的表情各不相同，有焦虑、有期待、也有沉默的观望。
“关于是否推迟IPO时间。”我开口，声音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冷静，“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话音刚落，会议室便陷入短暂的沉寂。
最先发言的是财务总监，“现在市场情绪太不稳定，全球股市波动剧烈，我们的估值缩水了三成以上。如果强行推进，可能会影响后续融资节奏。”
“但如果我们现在退缩，”我接过他的话，“那就等于承认我们无法承受压力。这不是一次普通的上市，而是对我们整个团队意志力的考验。”
“可这不是赌气的事。”另一位股东皱眉，“我们要为投资人负责。”
“我也在为投资人负责。”我说，“他们投资的不是一时的股价，而是这家公司的未来。过去三年，我们的客户留存率增长了一倍，营收增速稳定，业务模型清晰。这些数据不会因为短期波动而改变。”
会议室再次陷入沉默。
程澈忽然开口：“我们可以写一封公开信。”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她。
“向投资者说明我们的立场和信心。”她说，“同时公布我们接下来的战略规划。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在赌运气，而是在展示决心。”
这个提议让会议室的气氛稍稍缓和下来。有人开始点头，也有人低声讨论。
林教授在视频里轻轻咳了一声，“你们的决定，我很支持。但记住，一旦确定方向，就不能再动摇。”
我看了眼手腕上的蓝绳手链，它随着我的动作微微晃动，在阳光下泛起一丝微弱的光。
“那就按原计划推进。”我最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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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我们召开了全体会议。会议室挤满了人，从研发到客服，每一个岗位都有代表到场。程澈站在一旁，默默递给我一杯热咖啡。
我走上台，看着台下一张张熟悉又疲惫的脸。
“我知道这段时间大家都很累。”我说，“但我们必须做出一个决定——是继续前行，还是暂时后退。”
台下响起一阵轻微的骚动。
“我们不是第一次面对困难。”我继续说，“记得最开始的时候，我们连打印机都是二手的。而现在，我们即将站在资本市场的门槛上。”
“我知道有些人担心股价，担心期权的价值。”我顿了一下，“但我想告诉你们一件事——我不是为了钱才走到今天的。我是为了证明，我们能做到。”
我看到周扬坐在角落里，默默点头。实习生小叶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被什么点燃了。
“所以，我决定，按原计划推进上市。”我说完这句话，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然后，掌声响了起来。
程澈站在台下，嘴角微微扬起。她悄悄将一枚曲奇塞进我口袋，那是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图案。
“不是说好要完美吗？”她低声说。
“有时候，接受一点不完美，也是一种勇气。”我回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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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布上市决定的消息发布后，公司内部进入最后冲刺阶段。各部门加班加点整理材料，调整路演方案。我和程澈几乎每天都泡在会议室里，与投资人沟通，修改PPT，甚至亲自参与路演脚本的打磨。
那天晚上，我在办公室加班到凌晨。电脑屏幕上还开着一份未发送的邮件，标题写着《致曾经的自己》。
内容只有一句话：
“你还记得那个在客服工位上偷偷写代码的夜晚吗？”
我盯着屏幕，久久没有动手删除或发送。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陆总的信息。
“林深，”她写道，“如果这次失败了，你会退出这个行业吗？”
我盯着这条信息，手指悬在键盘上停了几秒。
然后，我打下一行字：
“我不会让这家公司倒下。”
按下发送键，我把手机关机，合上电脑。
窗外的城市灯火通明，街道上依旧车水马龙。我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忽然感觉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程澈站在我身后，手里拿着两杯热奶茶。
“还没睡？”她问。
“等你。”我说。
她没说话，只是把奶茶放在我桌上，然后坐在我旁边，靠得很近。
“你相信我们会成功吗？”她忽然问。
“我不知道。”我如实回答，“但我相信，我们值得一次机会。”
她点点头，低头咬了一口奶茶吸管。
我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她，“你之前给我的那块曲奇……是不是故意烤焦的？”
她笑了，“是啊，我觉得，现在的我们，就像那块曲奇一样——有点焦，但味道还不错。”
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她没有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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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我走进公司时，发现前台摆着一束花。卡片上写着：祝好运。
我拿起卡片翻过来，背面有一行小字：
“真正的敌人，从来不在明处。”
我怔了一下，抬头看向不远处的程澈。
她正在和法务团队开会，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朝我这边看了一眼。
我没说什么，只是把卡片收进口袋。
外面的阳光很好，照在玻璃幕墙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我走进会议室，准备今天的第一场投资人电话会议。
门在身后缓缓关闭。
下一秒，警报声骤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