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我站在屋檐下望着远处的写字楼,湿透的衬衫贴在背上,但我走得格外坚定。
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就不打算放手。哪怕前方是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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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我走进办公室时,气氛比昨天更沉重。
大家都等着我的决定。
我站在白板前,写下两个选项:
1.收缩业务,保留核心团队
2.融资借贷,全力一搏
“我已经考虑了一整晚。”我开口,“这两个选择都没有绝对的对错,只有谁能承受更大的代价。”
周扬看着我,“你倾向哪一个?”
我深吸一口气,“我想试试第二个。”
空气瞬间凝固。
“你是说……我们要借钱?”小叶声音发颤。
“对。”我点头,“我知道这很冒险,但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吗?如果我们现在退缩,那就真的完了。”
“万一失败呢?”有人问。
我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那就一起承担后果。”
会议室里一片沉默。
过了很久,周扬站了起来,“我支持你。”
接着是另一个同事,“我也同意。”
小叶咬着嘴唇,最终也点了点头。
我看着他们,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谢谢你们。”我说,“我会尽快联系投资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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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会议室,我第一件事就是给程澈打电话。
她还没出院,但昨晚她说过想回来上班。我知道她一直惦记着公司的事,只是没说出口。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
“林深?”她的声音听起来比前两天有力了些。
“嗯。”我顿了顿,“我做了个决定。”
她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在床上翻了个身,“什么决定?”
“我要融资。”我说得直接,“准备贷款,拉回客户,或者找新合作方。”
她沉默了几秒,“风险很大吧?”
“很大。”我承认,“如果失败,我们可能连现在的底子都保不住。”
她轻轻“嗯”了一声,然后说:“那你为什么选这条路?”
“因为我不想放弃。”我说,“也不想让大家的努力白费。”
她笑了,声音低低的,“你知道我一定会支持你的。”
我握紧手机,喉咙有些发涩,“谢谢你。”
“别谢得太早。”她轻哼一声,“你现在是不是已经跑断腿了?”
我苦笑,“差不多。”
“那我明天就回去。”她语气忽然认真起来,“我能帮忙。”
“你还在恢复期。”我皱眉,“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可以适当活动。”她理直气壮,“我在家躺着也帮不上忙,不如回来帮你整理资料、写方案。我可是兼职培训导师,话术和逻辑都没问题。”
我叹了口气,“你要是真想帮忙,等身体再好一点再说。”
“那不行。”她打断我,“你一个人扛着太累,而且——”她停顿了一下,声音忽然柔软下来,“我想陪你一起。”
那一刻,我几乎要脱口而出那句藏在心底很久的话。
但我没有。
我只是低声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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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我和程澈开始马不停蹄地筹备贷款事宜。
她出院后第一时间回到公司,虽然行动还不太利索,但坐在电脑前打字的速度比我快得多。我们分工明确:她负责整理财务报表、客户案例和运营数据,我则负责对接银行和投资人。
然而现实远比想象中残酷。
银行审核流程繁琐,资料要求苛刻,我们的现金流状况又确实堪忧。几次面谈下来,对方的态度都模棱两可,甚至有两家直接拒绝了我们。
“林先生,贵公司的风险系数过高。”一位客户经理委婉地说,“我们建议您先稳定现有业务,再考虑扩张。”
我明白这是客气的说法,其实就是不看好我们能撑过去。
那天晚上,我和程澈坐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厅,面前摆着一堆被退回的文件。
她翻了翻银行的反馈意见,忽然抬头看我,“你觉得还有机会吗?”
我没有立刻回答。
窗外夜色沉沉,街道上行人稀少,路灯在雨水中泛着模糊的光晕。
“如果连试都不试,我们就真的输了。”我说,“我不想输。”
她看了我一眼,忽然伸手握住我的手,“那就赢给他们看。”
我怔住,转头看向她。
她的眼神坚定而温柔,像是黑暗中的一束光。
那一刻,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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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提高通过率,我们重新调整了贷款申请材料,加入了更多市场分析和潜在客户的预估合作意向。程澈甚至主动联系了几位以前服务过的高端客户,请他们帮忙出具推荐信。
这一招果然奏效。
一家本地商业银行终于愿意给我们一次正式的面谈机会。
那天早上,我们提前半小时到达银行,把所有资料按顺序排好,反复检查每一页内容。
进会议室之前,程澈突然停下脚步,看着我说:“林深,不管结果如何,我都相信你。”
我点点头,握住她的手,“谢谢你。”
会议持续了一个多小时,银行方面提了不少专业问题,我和程澈一一作答。最后,负责人合上文件夹,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我们会内部评估后通知你们。”
我们走出银行大楼时,阳光正好。
程澈仰头看了看天,“好像要放晴了。”
我没说话,只是默默牵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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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我接到周扬的电话。
“林深,有个事我得告诉你。”他的声音有点犹豫。
“你说。”
“陆总那边……好像正在接触另一家外包公司。”
我的心猛地一沉,“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一周前。”他顿了顿,“听说是她女儿实习的公司介绍的。”
我闭了闭眼,脑海里浮现出那天在她办公室里的对话。
她说:“商场上没有牺牲,只有选择。”
可她没告诉我,她早就做出了选择。
“我知道了。”我低声说,“谢谢你告诉我。”
挂掉电话后,我靠在椅背上,久久没有动弹。
程澈走过来,轻轻把手搭在我肩上,“怎么了?”
我把周扬的消息告诉了她。
她听完后没有说话,只是坐到我身边,把头靠在我肩膀上。
“她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我说,“我们必须抢在她签合同之前找到突破口。”
“那我们就快点。”她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我们一起。”
我低头看她,忽然发现她手腕上不知何时也系了一条蓝绳。
和我手上那条一模一样。
“你从哪弄的?”我问。
她笑了笑,“你不是说它是护身符吗?我也想要一条。”
我心头一热,忍不住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
“程澈。”我轻声说,“这次,我们一定要赢。”
她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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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办公室的灯光依旧明亮。
我和程澈并肩坐在电脑前,一遍遍修改方案,讨论下一步计划。
窗外的城市灯火通明,像无数双注视我们的眼睛。
我不知道这场赌局的终点在哪里,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但我知道,只要她在我身边,我就还能继续走下去。
哪怕前方是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