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米亚鞑靼人的使团到了,克里米亚新可汗哈依达·格莱派来的,态度嚣张得很。”
伊万赶来汇报。
安德烈挑眉:“有多嚣张?”
“他们骑马直接冲进城门,差点踩踏了集市上的商贩。领头的那个还用马鞭抽打了我们的旗杆。”
哈依达·格莱,这个名字他知道,老可汗的堂弟,以残忍和贪婪著称。知道
老可汗战死后,克里米亚陷入了争夺汗位的内斗,一个月前哈依达上位,据说把前任可汗全家的其他继承者全都剁碎喂了野狗。
“安排他们在会客厅等候,记得撤走所有椅子。”
伊万咧嘴一笑:“站着谈?”
“磨磨他们的性子,别让他们还有精力对着我来嚣张。”
“若是他们忍不住了,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安德烈故意迟到半小时,让鞑靼使团在空荡荡的厅堂里干站。
当他终于现身时,鞑靼使者们已经面露不耐。
但好歹没有直接动手。
为首的使者是个满脸疤痕的壮汉,他见了正主开口道:“安德烈,克里米亚可汗哈依达·格莱的剑与舌,乌鲁斯到此向你传达天命。”
安德烈慢条斯理地坐到主位上:“剑与舌?不知道今天你打算用哪一部分跟我交流?”
乌鲁斯没理会继续照本宣科:“卡法城的土地属于克里米亚汗国。热那亚人租用了它,他们每年缴纳一万两千金币作为租金。现在你占据了那里,租金照旧。”
伊万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放屁!卡法是我们打下来的!”
乌鲁斯狞笑道:“看你们的意思是不打算给咯。那我们的铁骑会让你们哥萨克明白什么叫草原的规矩。”
安德烈依然保持着冷静的微笑,但眼神已经变得锐利:“有意思的规矩。不过我也有个规矩,那就是在我的地盘上撒野的人,通常会死的很惨。”
乌鲁斯仿佛不敢置信安德烈那么刚烈。
他大概是没见过之前那个对着安德烈装腔作势的鞑靼使者的下场。
“最后重复一遍,一万二千金币,否则明年春天,草原上的草将生长的很茂盛。”乌鲁斯生硬地重复。
安德烈站起身,身高优势让他能俯视乌鲁斯:“送客!”
使者们转身离去。
彼得问道:“若他们真的进攻,我们能够抵御吗?”
伊万大咧咧道:“怕什么,他们还能打进城里来吗?”
“他们是打不进城里,但在城外,我们的百姓就遭殃了,贸易活动也会受限。”彼得忧心忡忡地说。
“不怕,明里·格莱,老可汗的小儿子。我们攻打卡法时在热那亚总督府俘虏的他,记得吗?”安德烈想起了什么,说道。
伊万吹了声口哨:“那个凶巴巴的小王子?我还以为你早把他喂鱼了。”
“你想用他换和平?哦,他是前任可汗唯一的正统继承者了,哈依达·格莱肯定很想杀了他。”
安德烈摇头:“我有更好的用途。带他来见我。记得先让他洗澡换衣服。”
明里·格莱瘦了不少,但肩膀依然宽阔,黑发披散到肩胛骨。
“王子殿下,希望我们的招待没让你太难受。”
明里嗤笑一声:“安德烈,我猜你要么是来杀我的,要么是需要我。”
安德烈没在意:“直接了当,我喜欢。”他示意守卫退下
“哈依达·格莱篡夺了你父亲的汗位,现在向我勒索贡金。我在想,也许克里米亚需要个新可汗?”
明里的表情纹丝不动:“你想要什么?”
“很简单。我帮你夺回汗位,你让克里米亚加入哥萨克联邦。”
明里·格莱,尽管衣衫褴褛,却依然保持着王子的气度:“为什么选择我?”
安德烈微笑:“因为哈依达是条疯狗,而你是只幼狼。幼狼可以驯养,至少暂时如此。”
明里的胸膛明显起伏了一下。
“如果我答应,我要五千名你最精锐的哥萨克骑兵,不要步兵,步兵在草原没用。”他最终开口。
“还需要其他的帮助吗?”
“不用,只要你给我骑兵,我自己就能夺回汗位。”明里·格莱高傲的昂起头。
安德烈审视着这个年轻人。
长久的囚禁没有磨灭他的锐气,反而让他看起来更加危险。
“成交。”
安德烈伸出手:“合作愉快,未来的可汗陛下。”
明里:“所以,我的五千骑兵什么时候能准备好?”
“等伊万从斯摩棱斯克回来后。”
明里握住他的手。
安德烈恍惚间意识到,自己可能放出了一头远比想象中危险的野兽。
但落子无悔,这是棋手该有的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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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摩棱斯克的起义已经持续数月,是时候收网了。
“伊万,明天你带五千人去斯摩棱斯克谈判。”
安德烈是故意拖那么久的,得等农奴们抢够了财富,他们才会感到迷茫,忧心自己的未来,而在他们情绪激动时去劝说是没有用的。
而如今斯摩棱斯克的贵族已经被抢的差不多了。
伊万挠了挠胡子:“谈判?我以为我们是去镇压。”
“镇压是那些贵族的做法。我们要提供更好的选择:
让他们迁徙到哥萨克联邦境内。每人三十亩黑土地,十年免税,自治村社权。”
“三十亩?我们自己人都没分这么多!”
“第聂伯河以东的土地多得是。让这些哥萨克去开垦,还能充实我们的边境。”
伊万闻言笑道:“哈!还能在莫斯科大公鼻子底下插根钉子。那小子最近不是老在边境搞小动作吗?”
安德烈笑而不语。他指向斯摩棱斯克东北部的一片森林:“起义领袖的据点据说在这里。我们可以先礼后兵,带上我的亲笔信和几车伏特加。”
斯摩棱斯克郊外的森林营地弥漫着烤肉和劣质酒的气味。
起义农奴们围坐在篝火旁,他们身上的衣服五花八门,有抢来的丝绸衬衫配草鞋,也有打补丁的粗布衣外罩贵族貂皮。
这种滑稽的装扮本该引人发笑,但他们眼中的警惕和手上的老茧让人笑不出来。
篝火旁,一个沙哑的嗓音正吟唱着即兴编作的歌谣:
“老爷的酒杯斟满我们的血肉,
小姐的绸缎织就我们的饥寒,
如今烈火洗净了贵族的庭院,
且看谁将在泥泞里挣扎求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