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集开始重复她对孟斯年医生的看法，但还没说完，两名护士就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按在床上。
这突如其来的暴力让云集震惊不已，她拼命挣扎，但手术的疼痛加上两名护士的力气彻底压制了她的反抗。等她回过神来时，手腕已被帆布绑带固定在床垫下。
一切发生得太快，她头晕目眩。
“搞定了！任务完成！”梁沁挺直身子对同伴说，“现在可以放心了，静脉输液管会留在原位，我们这位叛逆的病人再也别想逃了。”
“这是虐待！”云集咬牙切齿地喊道，疯狂拉扯绑带，却只能让床栏晃动。
帆布带纹丝不动。
“孟斯年医生可不这么想。”梁沁微笑着说，“他认为手术后的压力会让某些病人失去理智，需要被保护，尤其是从他们自己手里。另外，他担心您会情绪激动，所以命令我们给您注射强效镇静剂。”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已准备好的注射器，用牙齿咬掉针帽，对着光轻弹针管。
“我不要镇静剂！”云集尖叫着再次挣扎。
“这正是需要镇静剂的原因。”梁沁说，“北谷蕊，能帮忙按住云集小姐的胳膊吗？我来注射。”
北谷蕊带着和同伴相似的笑容，抓住云集的肩膀，用全身重量压住她。云集试图扭动身体，却无济于事。她感到酒精棉的冰凉触感，接着是针尖的刺痛。
梁沁注射完毕，重新盖上针帽。
“祝您睡个好觉！”梁沁挥手告别，和同伴离开了病房。
一声无助的呻吟从云集唇间溢出。
她瘫在枕头上，先前因疼痛和药物已感到绝望，但现在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此刻她像祭品般被绑住，甚至不知道被注射了什么。
如果是梁沁说的镇静剂，她很快就会更加脆弱。
尽管沈群因打篮球和骑自行车而体格健壮，但跑到法医部电梯时仍气喘吁吁。
经过范承志的岗亭时，他听到对方喊他名字，但没停下脚步。档案室空无一人，他反复按电梯按钮，仿佛这样能加快它的到来。
等待时，他想着云集从宿友办公室复制的光盘。她一定是从那里拿到了MEF2A的信息。
电梯终于抵达，沈群冲进去。光盘不在清单或病历旁，也不在云集的桌子或抽屉里。唯一没找的地方是四层文件柜。
他看了眼时间：四点零五分。他已离开A市总医院三小时，这超出他能接受的极限。他决定再花十五分钟找光盘。
电梯猛地停下，门缓缓打开。
沈群焦躁地捶打门框，冲进昏暗的走廊。他差点因速度太快错过云集的办公室，紧急抓住门框才没在打蜡地板上滑倒。进屋后，他先从文件柜顶层翻起。
五分钟后一无所获，他站起身挠头，思索这该死的CD还能在哪。
丁英杰的办公桌不太可能，云集没理由放那儿。更合理的可能是自己漏查了她的桌子。他坐下重新翻找抽屉，这次格外仔细。
检查完最后一个抽屉后，沈群咒骂一声：“见鬼！”
还剩五分钟。
他扫视桌面，余光瞥见电脑屏幕边框的黄色指示灯——电脑仍开着。
他按下键盘，屏幕亮起，显示蒯弓的病历和实验室报告。
沈群戴上老花镜，顺着左侧栏目读到最后一行，手指横向划过：“MEF2A阳性”。
他懊恼地摇头——竟没检查电脑！他抓起鼠标，花几分钟查看云集的其他病例档案，发现所有A市第三医院和A市总医院的患者MTSNP检测均为某突变基因阳性。
有些名字他认识，有些则陌生。
读到萧半莲的病历时，他脊背发凉——她的BRCA-1基因检测呈阳性！
沈群火箭般跳起，冲出办公室奔向电梯。
下楼时他摸出手机：四点十六分。
他拨打A市总医院的号码，但电梯内无信号。
地下室门一开，沈群狂奔过走廊，再次无视惊讶的范承志。他冲出大楼时按下通话键，医院接线员刚接通，他便气喘吁吁地要求转接重症监护室，确保云集未被转移。
电话转到重症监护室时，沈群已跑到雪瀑大道。
护士长周富霞的声音传来，他停下脚步。
雨势虽比一刻钟前小，但细雨仍让他用手护住手机。
沈群报上身份后，周富霞让他稍等。背景传来她指挥安置病人的喊声。
接着她说：“抱歉，我们太忙了。有什么能帮您，沈群医生？”
“我不想添麻烦。”沈群一边说一边张望出租车，终于看到一辆亮着“空车”的，“但我想确认云集的情况。”话音未落，周富霞的回答让他僵在原地。
“这里没有云集。”
“什么意思？”沈群惊呼，“她明明在病房尽头！我今晚还见过她，您还说她是个可爱的病人！”
“哦，那位云集！抱歉，几小时前我们接到大量事故伤员，重症监护室床位紧张。云集小姐情况稳定，已被转出。”
沈群口干舌燥：“什么时候转的？”
“大约两点一刻，接到主管的灾难警报后。”
“我留了手机号！你们该通知我任何变动！”
“但她的体征一直稳定，转出没问题。我以专业担保。”
“她去了哪儿？重症监护室？”
“不，她不需要。那里也满了。她被转到外科病房509室。”
沈群狠狠合上手机，绝望地扫视漆黑空旷的街道——刚才那辆出租车已消失。
想到云集在术后虚弱状态下独自待了两小时，而自己却在浪费时间查CD，自责如镲片撞击般在脑中炸响。
他冲向雪瀑大道北侧，不顾水洼溅起的黑泥，明知跑回医院太迟，却无法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