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从工业系统开始 第80章 波恶涡诡

作者:藏真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07-01 00:0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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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正月,紫禁城的肃杀寒意渐被江南的暖风柔雨所替。朱厚熜决意亲赴南京,整肃浙直东南盘根错节、骄奢淫逸的皇亲国戚。此行轻车简从,只带了贴身女护卫沈雨婷与司礼监掌印太监黄锦,悄然登上了一艘外表朴实、内里却极为舒适宽敞的官船,取道京杭大运河南下。

与此同时,一辆装饰豪奢却低调的马车,在精锐家丁的护卫下,正沿着尘土飞扬的官道,星夜兼程赶往同一个目的地——南京。车内,严世蕃肥硕的身躯深陷在锦垫中,小眼睛里精光闪烁,指尖无意识地捻着一串油光水滑的檀木佛珠,嘴角噙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冷笑。水路悠缓,陆路疾行,两条线,在初春的薄雾中,悄然并行。

官船离了通州码头,便如离弦之箭滑入运河的碧波之中。两岸景象,与北方的苍茫雄浑截然不同。

时值早春二月,运河两岸已是嫩柳如烟,鹅黄浅绿,织成一片柔软的帷幕。粉墙黛瓦的村落枕水而居,石拱桥如弯月倒悬,时有乌篷小船欸乃一声,从桥洞下轻盈穿过,船尾荡开圈圈涟漪。细雨如酥,无声地洒落河面,激起万千细碎的银珠,又被船头轻柔地犁开,宛如一幅流动的水墨长卷。

朱厚熜负手立于船头,褪去了龙袍,只着一身素青道袍,任由带着水汽的微风拂面。连月来的朝堂筹谋、宫闱琐事带来的疲惫,仿佛被这浩荡的水气和满眼的生机涤荡一空。他深吸一口气,泥土与草木的芬芳沁入心脾,心胸为之一阔。

“陛下,您瞧那岸边的桃花,刚打了骨朵儿呢!”沈雨婷换下了劲装,一身藕荷色襦裙,外罩素纱比甲,少了平日的英气,多了几分江南女子的温婉。她指着远处河湾处一片如云似霞的粉红花影,语气轻快。她自幼习武,足迹多在北方,此番南下,这温润秀丽的景致令她倍感新奇,眼眸亮晶晶的。

黄锦侍立在朱厚熜身后半步,一身寻常富家管家的打扮,脸上堆着恭敬而舒适的笑容:“万岁爷,这江南春色,果然是‘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老奴瞧着,这水都比北方的柔几分,船行其上,竟无甚颠簸。”他小心翼翼地替朱厚熜撑开一柄油纸伞,遮挡着若有似无的雨丝。作为宫中老人,他深知皇帝此行的真正目的绝非游山玩水,但此刻能见龙颜舒展,心中亦是欢喜。

船行至开阔处,水面浩渺,烟波澹荡。几只鸬鹚小船点缀其间,渔夫一声呼哨,矫健的鸬鹚便如黑色利箭般扎入水中,旋即叼着银鳞闪闪的鱼儿跃出水面,引得船上的宫人侍从低声赞叹。

朱厚熜看得入神,不禁吟道:“‘一篙新水绿于罗,苹末风来酒面酡。借得渔舟为座榻,卧看春雨滴烟蓑。’古人诚不我欺。此情此景,倒真令人忘却尘俗,只想做那烟波钓徒了。”他语调悠然,带着几分难得的闲适。

沈雨婷抿嘴轻笑:“陛下想做钓徒,只怕这天下万民和朝中诸公都不答应呢。”她话语轻松,却也点破了这闲适表象下的重任。

黄锦忙接口道:“沈护卫说的是。万岁爷心怀天下,此番南巡,正是要为这如画江山,涤荡尘埃,还它个清明朗朗。”他话语含蓄,却精准地点到了此行的核心——整顿东南皇亲国戚。

朱厚熜闻言,目光从烟雨迷蒙的江面收回,投向南方,眼神恢复了惯有的深邃与锐利。他轻轻颔首:“是啊,这江南锦绣之下,亦藏污纳垢。朕此去金陵,便是要看看,那些倚仗祖宗荫庇、鱼肉乡里的‘国戚’们,究竟将朕的江山,当成了他们何等的私库!”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让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凝滞了一瞬。沈雨婷和黄锦立刻收敛了笑容,肃然而立。

恰在此时,一艘运送漕粮的驳船从旁驶过,船夫们粗犷的号子声隐隐传来。一个船工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对着同伴大声抱怨:“……这趟差事真他娘的晦气!听说前头航路上,水势诡谲,怪事连连,今年已经死了好些个人!官府都压着呢!这水路,怕是不太平……”

声音随着驳船远去而模糊。但“不太平”三个字,却清晰地飘入沈雨婷和黄锦耳中。

沈雨婷秀眉微蹙,手已下意识地按在了腰间软剑的暗扣上,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浩渺的水面。黄锦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低声道:“万岁爷,这……”

朱厚熜神色未变,只淡淡道:“树欲静而风不止。黄锦,吩咐下去,船队警醒些。雨婷,你也多费心。”他目光再次投向远方,仿佛穿透了雨雾,看到了那正在陆路上疾驰的豪华马车。“有人比朕更急,走的是旱路。这水路……倒要看看,能掀起多大的浪花。”

官船依旧平稳地破开碧绿的琉璃水面,向着烟雨更浓的江南深处驶去。两岸桃花灼灼,垂柳依依,美不胜收。然而,船头三人心中那份闲适赏景的心情,已被悄然蒙上了一层凝重的薄纱。

水路如诗如画,暗流已在涌动。陆路风尘仆仆,阴谋正疾驰而来。南京城,这座六朝金粉之地,正静静等待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官船过了杭州,便进入富春江新安江水系。这一日,船队行至严州府(今建德)淳安县境。此处山水愈发奇绝,千岛星罗,碧水如翡,正是后世闻名遐迩的千岛湖雏形。然而,天有不测风云。

晌午刚过,原本晴朗的天空骤然阴沉,狂风毫无预兆地从峡谷间呼啸而出,卷起丈许高的白浪!平静如镜的江面瞬间化作沸腾的怒海!豆大的雨点噼啪砸下,天地间一片混沌。

“稳住船舵!”

“降帆!快降帆!”

“保护老爷!进舱!”

船老大嘶声力竭的吼叫瞬间被狂风巨浪吞没。官船虽大,在这等狂暴的自然伟力面前,也如同飘摇的落叶。船体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剧烈地左右摇摆、上下颠簸!

朱厚熜在船舱内,刚放下手中关于东南税赋的密报,便觉天旋地转!一个巨浪狠狠拍在船侧,沉重的船身猛地向一边倾斜,舱内桌椅杯盘“哗啦”一声尽数倾覆!朱厚熜站立不稳,重重撞在舱壁上。

“陛下!”沈雨婷反应极快,如鹞鹰般扑来,试图抓住朱厚熜。然而又一个巨浪排山倒海般袭来,船体发出恐怖的断裂声!

“咔嚓——!”

船体竟被这狂暴的力量硬生生撕裂!冰冷的、浑浊的江水如同洪荒猛兽,瞬间从破口处狂涌而入!强大的水压和混乱的杂物将舱内的人冲得七零八落!纵使朱厚熜有系统神功【本草纲目】护体,奈何他不通水性,几个浪卷过来,口鼻呛水,一双手脚在水里胡乱扒拉,四下抓东西不到。

“救驾!救……”黄锦尖利的呼救声被灌入的江水呛了回去,他在水中徒劳地挣扎。

沈雨婷水性极佳,在冰冷刺骨、一片狼藉的舱水中奋力睁眼,不顾一切地向朱厚熜最后消失的位置潜去。然而,断裂的船板、漂浮的杂物、翻涌的暗流形成了致命的迷宫。她只看到那袭素青道袍的身影在浑浊的水中一闪,便被一个巨大的漩涡卷入更深的黑暗,瞬间失去了踪影!“不——!”沈雨婷心中发出无声的呐喊,肺腑如同被撕裂。更大的灾难接踵而至。失去平衡的船体在狂风的推动下,猛地撞向一处水下暗礁!

“轰隆!”一声巨响,船体彻底解体!巨大的冲击波将水中的幸存者像碎木片一样抛向四面八方。

沈雨婷凭借着超凡的意志力和水性,在惊涛骇浪中奋力抓住一块漂浮的船板,随波逐流。冰冷的雨水和江水不断拍打着她,她死死盯着朱厚熜消失的那片水域,目眦欲裂,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陛下!

黄锦则被一个浪头打到了稍远些的水面,呛得死去活来,幸得一个水性好的船工死死拖住,才没沉下去。他脸色煞白如鬼,嘴唇哆嗦着,看着那迅速沉没的船骸和一片狼藉的江面,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皇帝不见了!龙御归天了?!这个念头让他几乎晕厥。

狂风骤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约莫半个时辰后,风势渐歇,雨也变小,只余下江面漂浮的碎木、杂物和零星挣扎呼救的人影,证明着方才那场灭顶之灾。

幸存的水手和护卫们拼死相互救援,陆续爬上附近露出水面的礁石或漂来的木板。沈雨婷和黄锦也被救起,两人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冻得瑟瑟发抖,但眼中只有无尽的恐慌和绝望。

“陛下!万岁爷呢?!”黄锦声音都变了调,抓住身边每一个能抓的人嘶吼。

“没……没看见啊!”

“水太浑了!浪太大了!”

“我们只救上来这些人……”

绝望的气氛笼罩着幸存的众人。沈雨婷强忍着悲痛和寒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仔细回忆着最后看到朱厚熜的位置,指着那片依旧浑浊的江域,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快!组织人手,以那片水域为中心,上下游仔细搜寻!活要见人,死……死要见尸!”她最后一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黄锦也回过神来,抹了把脸上的水——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一边哭,一边扑在水边尖声叫道:“对!快搜!都给咱家搜!找不到万岁爷,咱们都得死!不,死都是轻的!”他深知皇帝失踪意味着什么——天塌了!

然而,更致命的消息传来:“沈大人!黄公公!不好了!”一个负责清点物品的护卫脸色惨白地游过来,“船舱彻底毁了!陛下的随身物品……龙纹玉佩、私印、随身锦囊……还有那些要紧的文书……全……全都沉入江底,或是被冲走了!一件都没找到!”

晴天霹雳!

这意味着,即使陛下侥幸生还,流落民间,也将失去所有能证明其身份的物件!他将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身无长物的“凡人”!

沈雨婷和黄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惊惧和沉重。这已不仅仅是失踪,而是龙隐于野,吉凶难测!而他们两人,成了这滔天巨变中,仅存的知情人……和背负着寻找龙踪这如山重担的执行者。

“封锁消息!”沈雨婷当机立断,声音冷得像冰,“所有活下来的人,集中严加看管!今日之事,胆敢泄露半字者,格杀勿论!黄公公,你立刻持……持我的令牌,还有司法监明信,就近赶往严州府衙,调集官兵、船只、水性好的渔民,以……以搜寻落水贵重物品为由,秘密搜寻陛下!活要见人!死……死要见尸体。”

“是!是!”黄锦此刻已六神无主,没想到沈雨婷这时却成了他的主心骨,与此同时,他准备另差一队心腹,回京向徐阶和方皇后通报消息。

沈雨婷站在冰冷的礁石上,任凭湿冷的江风吹拂。她望向烟波浩渺、岛屿星罗的千岛湖深处,眼神如同淬火的寒铁。陛下,您究竟在哪里?这茫茫山水,我沈雨婷就算翻遍每一寸水底,踏遍每一座孤岛,也一定要找到您!

而在不远处的陆路上,那辆疾驰的豪华马车刚刚收到一份飞鸽传书。车厢内,严世蕃展开密报,肥胖的脸上先是惊愕,随即嘴角难以抑制地向上扯开,露出一抹狂喜与狠戾交织的狞笑。

“时势异矣,看来我老严家一时半会倒不了了。传令下去,加速前进!另差一路人马回京,看我爹有何打算。”他眼中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指尖狠狠碾碎了那张纸条,“切记不要走漏了风声。”

千岛湖的碧水之下,暗流汹涌。皇帝的命运,沉入迷雾。而各方势力的触角,已如嗅到血腥的鲨鱼,悄然伸向了这片刚刚经历风暴的水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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