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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登如同铁塔,矗立在队列前方。

艾登组建女儿军的想法,源于对李自成军事策略的借鉴,同时结合了当下的实际情况。

在这片土地上,人类孤儿尚有被收养的机会,可兽娘孤儿却往往遭人遗弃,命运悲惨。

出于恻隐之心与长远考量,艾登决心收养这些孤苦无依的兽娘孩子,将她们培养成自己的专属卫队——女儿军。

没多久,女儿军就组建完成。

不过,并非所有兽娘孩子都愿意加入,有的因恐惧而退缩。

对此,艾登并未强求。

他目光扫过一张张混杂着敬畏与疲惫的年轻面孔,那些被编入“女儿军”的兽娘孤儿们。

她们曾是荒野上的尘埃,矿坑里的幽灵,如今,挺着瘦弱的脊背,努力站直。

“踏步,午祷,开始!”

艾登的声音如同冻土上滚过的闷雷。

刹那间,沉重的铁靴与杂乱的草鞋、布鞋踏在冻硬的地面上,发出参差不齐的“踏、踏”声。

起初混乱不堪,像是蹒跚学步的幼兽在冰面上挣扎。

艾登的眉头紧锁,厉喝穿透冷风:

“腿抬起来!不要拖!手臂摆动!看齐!”

队伍在他的呵斥和戈弗雷急促的口令下,渐渐有了雏形。

脚步开始统一,手臂的摆动趋于一致。

笨拙的熊娘、灵巧的狐娘、总是捣乱的犬娘,都在努力控制着因饥饿和寒冷而微微颤抖的身体,将脚步踏在同一个节奏上。

“一、二!一、二!”

戈弗雷嘶哑地喊着号子。

伴随着越来越整齐的踏步声,艾登低沉而富有穿透力的嗓音响起,如同古老的战鼓擂动:

“艾登大人。”他念道。

数百个稚嫩或嘶哑的声音立刻跟上,汇成一片生涩却带着奇异力量的声浪:

“是我们的太阳!”

脚步踏下,卷起雪泥。

“忠诚。”

“永不消亡!”

寒风裹挟着祷告词,在空旷的荒野上回荡。

踏步扬起的雪沫扑打在孩子们冻得通红的小脸上,她们呼出的白气汇成一片动荡的云雾。

每一步都牵扯着酸痛的肌肉,每一次呐喊都榨干着胸腔里最后一丝力气。

但没有人停下。

既不敢,也不愿。

艾登行走在队列边缘,他的目光就是无形的鞭子。

露希尔站在队伍里,小脸绷得紧紧的,努力抬高腿,让穿着破布鞋的脚掌重重踏下,同时用尽力气嘶喊。

她的肺叶火辣辣地疼,喉咙干得像砂纸摩擦。

但鸡蛋的滋味仿佛还残留在舌尖,那模糊的忠诚和家园的概念,在日复一日的重复中,正以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方式,悄然烙印在她懵懂的心底。

踏步,呐喊,一种奇怪的、冰冷的、却让人隐隐感觉踏实的秩序感,在这枯燥痛苦的重复中滋生。

她的尾巴僵硬地垂着,随着踏步微微震颤,心中那个奇怪领主大人的形象,又蒙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敬畏色彩。

午饭后,刚刚在坐下喘息,就又被拽了起来。

下午的课程在冰冷的仓库里开始,火盆提供着一点点吝啬的暖意。

艾登用烧黑的木炭在粗糙的木板上刻下对兽娘们来说极其扭曲的符号。

“看,”他用剑尖点了点木炭画出的一个符号,“这个,是甲,记住它!不是嘎,不是贾,是甲!”

他又画下另一串字符。

“这个,是艾登,我的名字,你们的领主!”

露希尔和其他人一样,盘腿坐在冰冷的地上,琥珀色的猫眼努力睁大,死死盯着那些从未见过的鬼画符。

手指在冻僵的膝盖上无意识地临摹着,眉头拧成了疙瘩。

算术则更像天书,当艾登用石块和短棍演示简单的计数时,大多数人的眼神都是呆滞的。

到了圣歌时间,艾登似乎才找到了一丝顺畅。

他起头,声音沉雄,或许有些跑调,但不重要:

“铁甲铸就黑石墙!”

众人笨拙地跟唱:“铁甲铸就黑石墙!”

“利剑劈开寒冰芒!”

“吾血为引炉火旺!”

“忠诚所指——”

艾登的声音陡然拔高,

“即吾乡!”

歌声粗糙跑调,却蕴含着一种原始的被痛苦和寒冷催生出来的力量。

歌词里反复强调的铁、血、忠诚、家园,一遍遍冲刷着这些年轻灵魂的认知边界。

露希尔跟着嘶吼,胸中仿佛有一团火在烧,驱散着文字和算术带来的茫然和挫败感。

这歌,比踏步午祷的词句更直白,也更凶狠,也更让她心头发烫。

夜幕降临,寒气更甚。

女儿军们被要求和其他人一起,在空旷的庄园上反复练习踏步和圣歌。

露希尔拖着几乎不属于自己的双腿,机械地迈步嘶喊。

周围是同样疲惫却不敢停歇的身影。

八小时什么的,是绝对不存在的。

艾登高大的身影让她们不敢懈怠。

她们必须唱够一百遍才能休息。

露希尔数不清次数,只感觉嗓子已经彻底哑掉,肺里像塞满了冰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腥甜。

她唯一的念头是:结束,然后躺下,哪怕躺在冰冷的雪地上。

终于,艾登挥了挥手。

歌声和踏步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压抑的喘息和咳嗽。

女儿军和所有人像被抽掉了骨头,瞬间瘫软在地。

这其中,艾登还做了另外一件事。

施洗。

在这片大陆上,经过施洗,就可以成为孩子们的教父,享有和生父同等的权力。

当然,得是孤儿,若生父母还健在,自然是优先听生父母的。

不过施洗,就需要有牧师,也就是神甫,在一旁协助。

可这时候,上哪找个神甫去。

最近的都在相邻男爵的修道院里。

尤其是现在这个寒冷的冬天,神甫们都在修道院里玩弄小男孩。

而且,艾登早看政教分离不顺眼了。

要搞,肯定是要政教合一,最起码现在是,不许有其他势力占领领民的精神高地。

神甫只会成为枷锁,阻碍他以最快的速度将这群懵懂的力量锻造成可用的武器。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白天。

艾登走到庄园那口深井旁,冰凉的井水被提上来,倒在一个粗糙的木盆里。

艾登随手从旁边扯过一块不知用途的边缘有些磨损的厚实麻布,往身上一披权充“圣带”。

然后拿起一个戈弗雷平常用来舀水的木勺。

“戈弗雷,把女儿军带到井边。”

戈弗雷愣了一下,没多问,立刻嘶哑地招呼那些女孩儿们。

露希尔和其他人茫然地被推搡着站到井边,排成歪歪扭扭的一列。

她们不知道大人又要做什么。

艾登走到第一个瘦弱的兽娘女孩面前。

女孩吓得瑟瑟发抖,几乎站立不稳。

艾登没有任何祷告词。

他直接用木勺舀起冰冷的井水,在女孩茫然恐惧的目光中,哗啦一下,泼洒在她光洁的额头上。

“以黑石领主艾登・阿尔高之名!”他的声音相比平时温柔许多,但还是那么的庄严肃穆。

“从今日起,宣告收养,你名...”

他瞥了一眼女孩身上破旧衣物上模糊的记号,“……黛西!”

他根本不等女孩反应,转向下一个。

冰冷的井水泼洒在额头,刺骨的寒意让露希尔浑身一激灵。

她听到了奇怪的领主大人的宣判:“从今天起,宣告收养,你名露希尔。以后,你就是我的养女了。”

没有圣父圣子圣灵的祷词,没有神甫的祝福。

露希尔到结束时都是懵的:

从今天起,我有帕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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