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铁双手抱胸，嘴角噙着笑：“诸位有所不知，王大师炼制此符，一百份材料才出五十张，这等耗费，岂是寻常符箓可比？”
他故意抬高声调，引得更多修士驻足。
人群中质疑声此起彼伏，有修士指着符箓边缘的毛边冷笑，也有人挥舞着拳头骂骂咧咧。
“王大师制符，讲究的是‘少而精’！”张铁梗着脖子，一副深信不疑的模样。
这番说辞，反倒让围观的修士愈发恼怒，叫骂声一浪高过一浪。
可就在这喧闹声中，他摊位上的法器却悄然少了几件。
几个眼神精明的修士，早已趁乱挑中合意物件，丢下灵石匆匆离去。
夕阳西下时，张铁望着空荡荡的摊位，摩挲着怀中多出来的灵石袋，忍不住轻笑出声。
五十张无人问津的劣质符箓，倒成了最管用的“招财符”。
远处王氏符箓店的方向，他目光微微一冷，才刚刚开始。
坊市的流言比鹰飞得还快。
不到一天时间，“王氏符箓店坑骗散修”的消息就顺着灵酒坊的酒气、炼器铺的火星，钻进每个修士的耳朵。
就连星尘阁负责登记摊位的红袍弟子，都在给张铁盖章时，斜睨着他的储物袋：“听说王大师的‘杰作’在您手上？”
“能不能拿出来让我们也开开眼？”
张铁刚把兽皮铺在老位置，远处就传来沉闷凌乱的声响。
王子陵跌跌撞撞冲过来，儒衫歪斜，腰间玉佩不知去向，活像被妖兽追了三条街。
张铁眼疾手快，将装着劣质符箓的玉盒揣进怀里，脸上却浮起憨厚的笑。
“姓张的！”王子陵猛地拍在摊位上，震得几件低阶法器叮当作响，“你血口喷人！”
他额角青筋暴起，唾沫星子混着臭味喷在空中。
“王大师这话从何说起？”张铁堆着笑意，“晚辈不过是摆些自家物件换灵石，怎就污了您的清白？”
“还敢狡辩！”王子陵突然拔高声调，炼气九层的威压裹着怒意炸开：
“说我克扣材料、制符低劣，当坊市修士都是瞎子？”
他这一吼，顿时引得来往修士驻足。
几个炼气期的小修士躲在筑基前辈身后探头探脑，眼神儿里透露着好奇的光芒。
张铁长叹一声，脸上的委屈都快溢出来：“王大师冤枉啊！”
“这五十张精品符箓，可是您用一百份材料，耗尽心血炼制的。”
“散修不易，好不容易凑齐材料请大师出手，若不拿出来换灵石……”
说着还抹了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人群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哄笑。
有修士笑得直拍大腿，震得腰间铃铛乱响；
几个女修掩着面，却遮不住肩头的颤抖。
王子陵的脸涨成猪肝色，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些符箓确实是他炼制，此刻却像五十把钝刀，生生剜着他的脸面。
王子陵的胸膛剧烈起伏，通红的脸上青筋突突直跳，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话来：“六十灵石！”
“这五十张符箓，老夫要了！”
他手腕一抖，一个布袋子“啪”地砸在张铁摊位上，袋口散开露出几枚泛着微光的灵石，在兽皮上骨碌碌地打转。
围观修士顿时炸开了锅，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涌来。
有人交头接耳，眼神中满是鄙夷；
有人嗤笑出声，毫不掩饰对王子陵的轻视。
这当众掏钱“平事”的举动，无疑是默认了自己的不光彩行径。
张铁瞥都没瞥一眼地上的布袋，继续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件低阶法器，头也不抬地说道：
“前辈怕是看错了，小人今日只卖法器。”
“您若瞧得上眼，尽管开口；”
“至于符箓……”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可是宝贝，得留着细细琢磨。”
这话一出，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骚动。
谁也没想到，面对王子陵的“示好”，张铁竟敢如此干脆地拒绝。
人群中传来阵阵惊叹，不少人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摊主多了几分忌惮。
王子陵的脸色瞬间由红转青，他猛地怒吼道：“姓张的，别不识好歹！”
“你今日不把符箓交出来，老子让你在这坊市待不下去！”
他周身灵力涌动，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架势。
张铁却依旧不慌不忙，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语气却冷得像冰：“王大师这是说的哪里话？”
“能得您亲手炼制的符箓，是小人的福气。”
他拿起一张符箓，在众人面前晃了晃，“您瞧这符文、这用料，小人回去后定要供奉起来，日日观摩。”
这话听得众人心里直发毛，不少人暗自咋舌，这看似憨厚的摊主，竟是个不好惹的主儿。
王子陵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张铁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咬牙切齿地撂下一句：“你等着！”
转身便朝着星尘阁的方向大步走去。
走出没两步，他脚步渐渐放缓，时不时回头张望，显然是盼着张铁能服软叫住他。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声轻蔑的嗤笑。
王子陵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终于明白自己的盘算落了空，一跺脚，加快脚步消失在人群中。
张铁望着他的背影，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屑。他早已打探清楚，王子陵所谓的“交情”不过是虚张声势。
星尘阁身为坊市的“规矩守护者”，只会站在合理合规，能创造合法收益的一方！
两个时辰过去，迟迟不见王子陵带着援手归来，围观的修士们渐渐失去了兴致，三三两两地散去。
倒是张铁的摊位因这场闹剧声名大噪，又卖出了好几件法器。
整整三十日，张铁的摊位成了坊市最热闹的“戏场”。
每当他摆出那五十张劣质符箓，周围必定围满指指点点的修士，而不远处王氏符箓店的门板始终紧闭。
如今在天星宗坊市，“王子陵”三个字就像掺了砂砾的灵粥，提起便让人皱眉。
“制符大师”的招牌，早被那不足五成的成功率和粗糙符文砸得粉碎。
一个月期满，张铁踏入李氏符箓店时，檀香混着灵墨的气息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