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世矩阵？”
杰克口中重复着娜塔莎说的话，目光却警惕地在四周宏伟、冰冷、充满未来感的金属建筑群中游移。
“谁创造了这里？为什么我在这？我记得我不是在休息室里？”
“您的疑惑我非常理解，”娜塔莎脸上带着柔和的微笑解释道：“不过您不用担心，您能来到这里，完全是因为您的智慧和探索精神得到了我们的认可。”
“这里是知识的最高圣殿，汇聚了人类所能想象和无法想象的成就。”
说着，娜塔莎碧绿的眼眸望向那悬于天际的巨大环状金属结构，“边走边谈如何？毕竟眼见为实！”
杰克迟疑了一下，看了看娜塔莎伸出的手臂，又看了看眼前这超乎想象的景象。
强烈的求知欲终究压过了不安，迟疑地迈出了第一步，但并他没有挽起娜塔莎的手臂，都是小心的，保持着一定距离。
娜塔莎不以为意，微笑依旧。
两人行走在仿佛由流动光影构成的地面上，杰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娜塔莎也没有解答。
“这些…是建筑？”
良久，杰克终于憋不住了，指着远方一处如双螺旋般缠绕上升、表面散发着液态金属光泽的的锥形巨塔问道：“能告诉我你们用的是什么材料？结构稳定性怎么保证？为什么没有支撑柱？”
“博士您对材料很敏感啊。”
娜塔莎赞许地点点头，“那是‘奥米伽研究所’的主体之一。主要结构是超分子自组态合金，内部由高强度碳纳米管骨架和形状记忆聚合物组成网格支撑。
“至于您说的液态感，那是奥米伽研究所表面覆盖的活性光子控制层所产生的。”
“这一层特殊的光子控制层会根据天幕，也就是您头顶的巨大环状结构的能量输出和环境光线，自行调整透光率和热交换率。”
“至于支撑柱物…”
娜塔莎轻笑一声，指向巨塔底部一层薄薄的、泛着微蓝光晕的力场上，“我们不需要那种落后的技术，你所看到的所有建筑采用的都是反重力和强磁束缚阵列来维持的。”
听闻娜塔莎的解释，杰克瞬间倒吸一口凉气：“反重力技术？！真的是反重力技术实用化？那成本呢？”
“要维持这么一个庞大的建筑能量是怎么来的？成本又是多少？”
“成本？”娜塔莎眼中闪过一丝轻笑，“在这里不需要考虑成本，如何更高效的探索知识才是唯一要求。”
听到这话，杰克瞬间无言以对。
人类知识也要节约资源完全是为了延长文明的程序，毕竟在科技尚未发展到星际文明的时候，星球上大部分资源几乎都是难以战胜的。
比如工业中最常用到的铁。
在自然中，铁矿石的沉积期大概在20~30亿年，而人类文明的工业消耗速度已经超过了自然再生的10⁶倍。
可一旦从星球发展到星际文明，那资源就会从原先的线性消耗转为量子级递减。
不管是原子层面的回收，生物合成材料，还是量子储存技术，都能够大幅度减少资源损耗。
用一句富有美感的话来形容就是，更为高级的熵管理艺术。
让每一个原子在文明中循环亿万次，如此一来，也就不再需要考虑什么成本了。
“是我狭隘了！”
“不，博士，这只是您还未深入了解这个世界而已。”
“您看那边巨大的晶体柱林。”
娜塔莎指向远处闪烁着脉动绿光、贯穿天地的管道结构体，缓缓说道：“那是光生引擎群，能够模拟最为高效的量子光合路径。只需要依靠它们，我们就能将基础能量转化为高纯度可编程能量因子，可以直接为所需要的研究提供充足的能源。”
“量子光合作用、直接供能、”
杰克喃喃自语着，此时此刻，他感觉自己毕生研究的石墨烯电池，在这些超乎想象的技术面前，仿佛成了幼儿的玩具，渺小又可笑。
但杰克还是不甘心的问道：“那能量来源怎么来？就算再怎么循环，再怎么最优解，但熵减……”
“来自它，博士。”
娜塔莎打断了杰克的询问，再次抬手指向那笼罩一切的巨大环状穹顶。
“我们其称之为苍穹之环。它就是这个世界的心脏与灵魂。”
“走吧，博士，让我们先去一个地方，或许那里会让你更加喜欢。”
娜塔莎轻轻一跺脚，平整的地面瞬间变成一块悬浮板。
眨眼的功夫，等杰克缓过神来，面前已经是一片巨大，一眼望不到头的金属建筑群。
“这里是‘创世矩阵’的核心工业区。”
娜塔莎解释的声音在巨大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在这里，物质会根据需求被重新重构。”
只是一眼，杰克便看到一个类似重型卡车车头的庞大金属部件正被数道精密激光束和离子流雕琢着。
整个过程没有火花和噪音，只有炽白或幽蓝的光在部件表面流淌、凝固。
“这……这是在加工什么？3D打印？但这速度和精度怎么可能？”
杰克眼睁睁看着巨大的金属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形，然后长出复杂的内部结构，脸上满是惊讶。
“传统的增材或减材制造可不允许在这里出现，博士！”
娜塔莎的声调中带着一丝丝自豪，“这是原子级尺度的重组平台。那些喷头发射的是聚焦到皮米级的能量束和定向的物质流。”
“我们通过强制操控金属晶格，它引导每一个原子或分子精准移动到指定的三维坐标点。您可以理解为物质编辑。”
杰克看得是目眩神迷，几乎忘了自己的处境：“这需要多么庞大的实时监控数据流？加工参和材料应力”
“近乎无限，博士。”
娜塔莎指向平台周围闪烁的、快到他根本无法分辨任何细节信息的数据瀑布，“这里的数十万的传感器监控着每个飞秒内产生的所有物理参数。”
“任何偏离预设值的微观偏差，都会在下一个加工周期被立即校正。至于废品率……”娜塔莎顿了顿，转头看向杰克，“用您能理解的概念，大概是无限接近于零。”
这时，旁边的一个平台上，一辆无人AGV运送过来一个只有巴掌大的核心部件。
无数纤细如发丝的机械臂和微型无人机如同精密的外科手术医生，以肉眼不可察的速度，将更细小的芯片、导线、感应器精确地嵌入这个核心部件的预留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