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
诸葛亮都有些摸不准刘备此时的心理了。
嗒、嗒!
刘备松开蒯澈踱了两步。
忽而顿住回头道:“军师,逆子刘封发配边郡这件事,军师怎么看?”
诸葛亮拱手:“臣……附议!”
还能说什么,主公都没有提改姓的事,显然已经做出了决定!
蒯澈目光闪烁,看向地上哭泣不止的刘封:这少根筋的玩意儿,总算是救下你了。
“……”刘封像鸵鸟一般脸贴地面。
蒯澈又好气又好笑,这是羞于面对自己么?
“孔明!”
刘备亲昵的拍着诸葛亮的手臂:“这逆子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将他的副军将军降为都尉一职可好?”
诸葛亮暗叹一口气:“大王英明!”
刘备点点头,又问计道:“只是不知去南中还是汶山郡的好啊?”
说到这的时候,刘备扭头意味深长的看了蒯澈一眼。
蒯澈头皮发麻的低头行礼。
若是以往,诸葛亮自然会认真考量,此刻却一颗心都在外甥身上,生怕刘备怪罪:
“大王想必已有决断!”
“孔明,就让贤侄和逆子一起前往汶山郡如何?”
“!!”诸葛亮捏紧羽扇:“阿澈?”
“唉……”
刘备忽然感慨道:“孝起在汶山郡兢兢业业多年,也该让他回来了。”
陈震,字孝起,益州平定后为蜀郡北部都尉,后刘备重设汶山郡,陈震升为汶山郡太守!
法孝直、黄汉升等臣子的接连故去,让刘备想念起了老臣。
“贤侄与这逆子一文一武,应当能接过孝起的重任!”
刘备自顾说着,好似担心诸葛亮拒绝,语速加快道:“军师啊,此事就这么定了!”
诸葛亮张了张嘴,倏地莞尔:“大王英明!”
原来如此!
诸葛亮虽然不想让阿澈刚回来就被外派出去,但显然这也算是大王对自家外甥的一次敲打。
插足君王家事这种事可大可小。
刘备声称‘贤侄无罪’打算揭过,诸葛亮自然也没有再推诿的理由。
“我?”蒯澈此时也惊呆了。
你们特么是不是一直在演戏?君臣都在演戏?
怎么就把我自个儿也搭进去了?
刘备转头温和道:“贤侄之才,孤深信之,且阵斩逆贼孟达不可不赏!”
诸葛亮微笑点头,蒯澈只好又单膝跪地听封。
“刘封降职为北部都尉!”
刘备先说罢对刘封的惩戒,才道:“贤侄就暂领汶山郡劝学从事吧!”
劝学从事……
诸葛亮嘴角含笑,对大王刘备的任命智慧深感钦佩。
“劝学从事是什么鬼?”蒯澈却完全不懂州郡的属官制度。
“谢……父王!”
刘封姓氏没改,还得到阿澈相随,心中明白是父亲体贴自己,更是长跪不起、痛哭不止。
刘备像是厌烦般挥了挥手。
自有属官进来将刘封带下去。
诸葛亮心领神会,也让随从先带蒯澈回府,自己则留了下来。
……
待厅内只剩下君臣二人。
刘备一把握住诸葛亮的手:“孔明莫怪,是孤自作主张了。”
诸葛亮苦笑摇头:“大王安排自有深意,只是阿澈没有经验就将他提为劝学从事,这……”
刘备晃了晃握紧的双手:“孔明啊,正因为贤侄刚来才屈居从事一职,
其实若不是因为逆子,孤更想将文渊贤侄留在身边呐!”
刘备嘴角溢起笑意:“孤从贤侄的身上,可是看到了孔明你的影子!”
诸葛亮自豪的同时内心也激动了起来,当年他初出茅庐,大王亦是直接对他委于重任。
不过,诸葛亮还是谦逊道:“只恐阿澈辜负大王的信重!”
刘备的视线望向厅外,语气中充满自信:“孤……不会看错人!”
解决了刘封的事。
刘备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将诸葛亮留下用膳。
君臣之间一片和谐。
演戏?
自然都是有的。
不过事情已成定局,君臣二人均是心照不宣罢了。
于刘备而言,固然失望儿子刘封没有去荆州支援关羽。
但当时东三郡新附也确是事实,而且其后的事态发展也证明了是孟达在从中作梗。
更何况孟达已死,刘封又自请外放彻底离开中枢。
那多年的孺慕之情自然就占据了上风。
于诸葛亮而言,主公刘备开始训斥刘封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了主公的个人倾向。
唯一没料到的是自家外甥那一出抢白。
不过诸葛亮反应过来后,很快就配合了起来。
至于结果……
阿澈虽然经验不足,但跟随刘封外放并不是什么坏事。
正好可以远离东州派和朝堂。
唯一可惜的是自己没法亲自教导外甥读书了,诸葛亮暗叹一声。
席间君臣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
那边厢君臣二人默契十足。
而此时的蒯澈,则是见人就问:“可知劝学从事是什么官?”
舅舅诸葛亮的随从摇头不答,忠伯和阿牛就更不知道了。
直到回到军师府邸……
“阿澈是要问劝学从事?”
舅母黄氏温婉笑道:“劝学从事这个职位在咱们汉朝并不常设,大王应当是说了教你暂领吧?”
“!!”蒯澈暗自感叹,一家子的聪明人啊!
黄月英,并没有传言中丑陋的面貌,生的温婉如玉,只是……
好像有点不拘小节。
却见她头上斜斜戴了一顶男士的长冠,手上还脏兮兮的,不知道刚才在忙什么。
不过对蒯澈的态度倒是很好。
“阿澈,你来!”
黄月英招招手:“孔明早就说你会来,舅母我呀可是一直盼着呢。”
诸葛亮夫妇年逾四旬膝下无子,只育有一女。
蒯澈这个亲外甥的到来,令黄月英亦是欣喜不已。
“你要问劝学从事不急于一时,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黄月英笑道:“去沐浴更衣,而后吃点东西,舅母慢慢告诉你。”
蒯澈看了看自己,的确不像个样子。
为了跟刘封做戏做全套,脏兮兮、破烂烂的衣物还挂在身上呢。
沐浴后,蒯澈换上了一身舅母准备的衣服。
黄月英轻笑:“阿澈体型和你舅父差不多,我就说穿他的衣服刚刚好。”
蒯澈闻言莞尔,铜镜里的人影英姿勃发。
除了头发不够长,整体气质还真有些相似。
“你,不是外兄!”
就在这时,厅外传来一声空灵的女声,惊出蒯澈一背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