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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楚子航推开了303宿舍的门。扑面而来的是依旧明亮的灯光和一股……焦躁的学术气息?这和他预想中室友们早已安睡的场景截然不同。

他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针已堪堪指向凌晨两点。

目光所及,芬格尔正以一种极其痛苦的姿态趴在桌子上,手指揪着自己那头乱糟糟的金发,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哼哼声,像是被难题折磨得奄奄一息。

“啊!面瘫师弟!你可算回来了!”芬格尔猛地弹起,动作快得带倒了椅子,他扑过来指着书桌的方向,“救命!你师弟他发狂了!发誓今晚要跟这堆老古董死磕到底,关键是他还不让我睡!这是谋杀!赤裸裸的谋杀!”

楚子航顺着芬格尔颤抖的手指看去。顾翊端坐在书桌前,背脊挺直,灯光勾勒出他专注的侧脸。他面前摊开的正是那份苏茜送来的厚重文件,旁边还散落着几张芬格尔刚刚翻译过的德文手稿。

“师兄,狮心会今天给我送来的这个,你知道是什么吗?”听到芬格尔的哀嚎和楚子航进门的动静,顾翊才缓缓抬起头。

“知道。会长亲自去档案馆取的。”楚子航脱下校服外套,动作一丝不苟地挂上衣架。

“原来如此,”顾翊点点头,拿起一张泛黄的纸页凑近鼻尖闻了闻,“怪不得,我说怎么有点发霉的味道。”

“你还不知道吧?面瘫师弟!”芬格尔立刻抢过话头,“他现在完全迷上了你们狮心会的老古董了,我看他不仅要当S级,还要当卡塞尔的卷王!这是啥?比你优秀还比你卷?师弟你能给别人留条活路吗?师兄我这把老骨头真扛不住啊!”他捶胸顿足,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顾翊没理会芬格尔的表演,只是拿起其中几份布满密密麻麻拉丁文的文献,“师兄,你会拉丁文吗?我让芬格尔把德文部分彻底翻译了,是一些日记和训练方法,但我感觉关键的东西,应该都藏在这些拉丁文里,但芬格尔说他看不懂。”

“我不会拉丁文,”楚子航平静地陈述,目光却转向了正试图悄无声息遛去自己床上的芬格尔,“但我记得,芬格尔会。”

“啊?!”正踮着脚尖准备开溜的芬格尔闻言,身体瞬间僵在原地,下一秒他猛地转过身,一脸悲愤地指着楚子航,“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会拉丁文?!面瘫师弟你别血口喷人啊!你这是栽赃!是陷害!我不认识那些弯弯绕绕的蝌蚪文!”

顾翊没说话,只是动作利落地从文件堆里抽出几页拉丁文比例最高的文献,稳稳地拍进了芬格尔僵在半空的手里。

“拜托你了,师兄。”

“别!别啊!”芬格尔看着手里那几页“天书”,感觉它们比烧红的烙铁还烫手,“现在知道叫我师兄了?晚了!我不想和你一起学习啊!你就让我安安静静地堕落下去吧!”

顾翊盯着他,沉默了两秒,然后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学生卡,在芬格尔眼前轻轻晃了晃,“帮我翻译这些,下次假期去芝加哥我请了,想坐摩天轮,我也可以陪你。”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芬格尔脸上的悲愤瞬间消失,眼睛死死盯住那张象征着“免费大餐 娱乐”的学生卡,仅仅犹豫了零点五秒,他脸上的表情就完成了从绝望到谄媚再到壮士断腕般的决绝转变。

“拼了!”芬格尔一拍大腿,仿佛下定了天大的决心,一把抓过那几张拉丁文献,豪气干云地吼道,“现在年轻人就该有这种求知精神!师兄这波挺你!为了师弟的学术进步,为了芝加哥的……啊不,为了知识的传承,我芬格尔豁出去了!台灯!笔!字典呢?快!给我!”

楚子航默默地走到书桌旁,将他那盏高亮度台灯调到了最亮的三档。刺眼而集中的光柱立刻笼罩了桌面,将那堆古老的文献照得纤毫毕现。

顾翊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又想起什么,看向楚子航:“师兄,我还忘了问你,这些文献……能给别人看吗?狮心会的规矩我不清楚。”

“如果会长没有专门提醒保密,那就是可以。”楚子航的目光扫过那些印着狮心会徽记的纸张。

“那就好,师兄你也来帮帮我吧,今晚我们三个给他肝出来。”顾翊说着又转向正对着拉丁文文献龇牙咧嘴的芬格尔。

“师弟啊……现在都一点多了……我们真的不能明早再肝吗?师兄很多年没有这么拼了,你让我适应适应,循序渐进懂不懂?”芬格尔刚升起的豪情壮志在密密麻麻的拉丁文面前迅速消退,他苦着脸,声音都蔫了。

“我等不及。”顾翊摇头,语气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但他抛出了最后的砝码,“反正明天没课。翻译完,我回头大出血,请你们俩在芝加哥吃最好的。”

“拿来!!”芬格尔眼中爆发出饿狼般的绿光,刚才的萎靡一扫而空,他恶狠狠地从楚子航手里抢过一本厚厚的拉丁文字典,“字典!笔!咖啡!妈的,今天不活了!耶稣来了也挡不住我翻译!我说的!”

楚子航没有言语,只是默默地从自己的柜子里拿出速溶咖啡罐,熟练地开始冲泡。他将三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放在书桌一角,然后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顾翊旁边,拿起一份相对没那么复杂的拉丁文资料,低头开始仔细阅读。

顾翊重新埋首于那些古老的手稿,眼神专注得可怕。芬格尔则一边抓耳挠腮地翻着字典,一边对着文献上的拉丁文咒骂着中世纪修士们糟糕的书写习惯。

狭窄的宿舍里,台灯的光晕被调至最大,像一个小型的探照灯,将三人的身影清晰地投射在墙壁上。影子随着他们翻动纸张、抓头、皱眉、书写而不断晃动。寂静的深夜里,只有纸张的沙沙声、笔尖划过的唰唰声、翻动字典的哗啦声,以及芬格尔时不时抓狂的咒骂声。

“该死的‘proelium’后面接什么格来着……这破字写得跟蚯蚓爬似的……”

“……这里……似乎是指引……”

“*&%¥#@!这老家伙就不能写清楚点吗!”

“……”

灯光彻夜未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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