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门被拉开,蒸腾的热气如同白雾般涌出。顾翊赤着上身,用一条干毛巾有些粗暴地揉搓着湿漉漉的黑发。暖意驱散了先前被雨水带来的最后一丝寒气,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
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出浴室,随口问道:“对了,芬格尔,刚才忘了问,师兄去哪儿了?”
芬格尔正盘腿坐在椅子上,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闪烁着论坛的页面,听到问话,他头也不抬地说道:“哦,你说冷面师弟啊,他刚回来没多久,就被狮心会的人叫走了。”
“狮心会?他们找师兄干什么?”顾翊手上的动作一顿,有些怔然。
“这还用问吗?”芬格尔终于把视线从屏幕上移开,夸张地摊了摊手,“现在狮心会和学生会都跟闻着血腥味的鲨鱼一样,盯着今年所有值得关注的新生。冷面师弟那种一看就是顶级打手的家伙,肯定是他们重点关注和争夺的对象。估计这会儿狮心会的会长已经亲自出马去游说了。”
芬格尔说着,促狭地冲顾翊挤了挤眼睛:“那你呢,师弟?有没有哪边的人来找过你?”
“没有。”顾翊摇了摇头,走到自己衣柜前,拿出那件干净的T恤套上。
“哼哼,”芬格尔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笑声,“别急,我估计明天就该来了。因为你的S级,肯定是稳了。无论是狮心会还是学生会,谁要是能把你招募进去,以后校园斗争,赢面就大了一半。”
顾翊没有接这个话茬,对那个还没落定的S级,他没有太多的实感。他只是默默地走到自己的书桌前坐下。
“芬格尔,你给我介绍下这两个社团吧。”顾翊说道。
“乐意至极!”芬格尔立刻来了精神,把笔记本电脑往旁边一推,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资深讲师的派头。
“要说这两个社团,就得先从卡塞尔学院的过去说起。以前的卡塞尔,校风可远没有现在这么自由,那会儿这里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很肃杀的军事堡垒。那时候,校内不像现在有什么帆船社、高尔夫社、桌游社之类的消遣玩意儿。校内只有两个学生组织,就是学生会和狮心会。”
“但…..”芬格尔拖长了语调,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那个时候的学生会基本上没人去,整个卡塞尔,都是狮心会一家独大。”
“为什么?”顾翊有些不解。
“问得好!”芬格尔一拍大腿,“因为学生会,说白了只是卡塞尔这个‘大学’的学生组织。但狮心会不一样,它的历史极其悠久,甚至比卡塞尔学院的历史还要长!它是秘党最核心的组织之一,别称是秘党是青年骑士团!”
“那为什么……这样一个组织,现在只是存在于校园里?”
芬格尔脸上的嬉笑神色淡去了几分,他看着窗外的暴雨,语气也变得平淡下来:“因为,初代的狮心会在一次任务中,遭遇了龙族的正面袭击……除了校长,所有成员,全部战死。自那以后,狮心会元气大伤,也就此衰落。校长在建校后重建了它,狮心会也慢慢演变成了如今只存在于校园内的组织。”
“校长……”顾翊愣住了,“原来校长也是狮心会的成员?”
“何止是成员,”芬格尔笑了起来,“昂热校长,可是初代狮心会的创始人之一。”
“那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顾翊追问道,他感觉自己触碰到了一段被尘封的核心历史。
“嘿,这些惊天大秘密,你该自己去问校长。”芬格尔又恢复了那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我一个新生,可以这么随便地去找校长?”
“当然可以!”芬格尔理所当然地说,“只要是足够优秀的学生,校长一向都很喜欢亲自见一见。你这样多年都不出一个的S级,我估计你连报告都不用打,直接去敲他办公室的门都行。”
“我还不是S级。”顾翊纠正道。
“迟早的事。”芬格尔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别打岔,让我继续说。”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总而言之,在那个年代,狮心会的作风就像是一群清教徒,纪律严明,要求成员进行苦修,磨炼意志和技巧。但就算是这样,所有人还是挤破了头想进去,因为那是真正的荣耀。相比之下,学生会就成了那些血统不够优秀,或者没什么屠龙热情的闲人才会去的地方。但这一切,都在卡塞尔学院的校风发生改变后,改变了。”
“什么意思?”顾翊问。
“就是新世纪之后,校长和副校长联手,更改了卡塞尔的教育方针。他们放松了大量的限制,引进了许多现代大学的元素,大大减少了学院的军校和军事堡垒属性,让它看上去更像一个……嗯,贵族大学。”芬格尔解释道,“学生会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正式崛起的。毕竟,人总是喜欢享乐的,狮心会那种苦行僧一样的修炼方式,一般人还真接受不了。学生会提供的香槟、雪茄、派对,显然更受欢迎。”
“不过,即便如此,狮心会一直还是校内公认最大、最强的社团。因为很多传承悠久的屠龙世家,一直都把后代子嗣能加入狮心会视为家族的无上荣耀。所以在顶尖战力上,他们一直压着学生会一头。这么多年自由一日的对决,学生会虽然屡次挑战,但狮心会这么多年来,一直是赢的那个。”
“但今年变了。”顾翊说。
“没错!”芬格尔哼哼一笑,“这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这一切,都要从学生会那个副会长说起……”
他刚把气氛烘托到高潮,正准备滔滔不绝地讲述另一个故事时——
“咔哒。”
宿舍的门,再一次被从外面打开了。
一股夹杂着雨水的冷风灌了进来,楚子航站在门口,脱下了身上还在滴水的黑色雨衣,露出了里面那身一丝不苟的校服,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仿佛刚才经历的不是什么社团邀请,而只是去食堂吃了一顿再寻常不过的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