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然大物转身,尖嘴裂开,口水混杂着鲜血滴答落下。
妖气化作狂风,席卷而来,马匹四肢瘫软,跪伏于地。
随行一众护卫两眼一翻,只觉天地倒转,不知人间为何物。
倒是贾老爷护女心切,肥胖的身躯踉踉跄跄,却咬唇竭力保持意识,拼命来到了轿子前。
“保护好我家闺女,要多少钱我都给!”说话的时候,嘴边还溢着血。
可这番话此刻听来却像是笑话。
赵元已经被吓破了胆,裤裆处湿了一片,哪里还有先前的嚣张与桀骜?
苍和看在眼里,嫌弃之情溢于言表,他镇狱司的名额便是被这等权贵挤去。
不过大妖当前,他也没有那么多心思,不断调动体内灵炁,长剑缓缓出鞘。
张有道二人哪里还顾得上别的,想方设法保下性命才是重中之重,什么先天灵体,什么钱财,在性命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见此情景,绝望在贾明心中蔓延开来,悔不当初来拜什么狗屁倒灶的山神,平白无故遭遇这样的祸事!
直至吴言开口道:“好。”
简单的一个字,即便是这等处境下,也莫名让人安心。
脑海中紧绷的弦骤然断裂,贾老爷道了一声“谢”,身子便顷刻倒下,倚靠在了轿子旁。
苍和开口道:“不管先前有什么恩怨,都暂且放下,此妖物道行着实不简单,唯有一同对抗,才能杀出一条生路。”
张有道与邓天成面面相觑,二者点头应下。
苍和见此松了一口气,他瞥了一眼吴言,对方没有表态,而是护在轿子一旁。
钻进钱眼里的家伙,命都没了,还在乎那些黄白之物。
“罢了,多他一人不多,少他一人不少。”
黄皮子纵然难对付,但凭借他的御炁诀,只要能为他争取一息的功夫,就能瞬间斩下对方的头颅,这是对自身实力的绝对自信!
若不是当初被权贵子弟夺走了名额,他必能在镇狱司闯出一番名堂!
而重回镇狱司的机会便在眼前!
念及此,他双目一凌:“动手!”
邓天成不敢怠慢,周身衣物泛起一阵清光:“草木皆兵!”
话音落下,野草藤蔓破土而出,化为锁链将黄皮子肥大的身躯缠了个紧实。
与此同时,张有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咬破指尖,掌心雷推掌而出,白雷在黄皮子的头顶炸响。
说时迟那时快,苍和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灵炁源源不断汇入剑锋之上,长剑泛出黄色的耀眼光芒。
一剑斩出,剑气如同匹练,从黄皮子的脖颈处横斩而过。
这一剑,苍和施展出了十二分的功力,哪怕黄皮子已是点灯境大成,正面吃下这一招,也绝无可能活下来!
“成了吗?”邓天成瞪大双目。
张有道看向黄皮子,只见对方硕大的脑袋已经不知去向。
本该松口气的他,却忽然发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若是脑袋被斩了去,怎么可能一点血都没溅出来?
“言出法随?儒道行者的手段,这点功力,哄哄奶娃入睡还行。”
咔嚓!
臃肿的身躯肥肉激荡,缠身的野草藤蔓顷刻断裂,化作了鞭子狠狠抽向邓天成。
后者反应不急,仅仅一个照面,就被抽飞十余丈,撞在了大树上,口中鲜血喷涌。
“昨夜分身与你耍乐,还真以为如此粗浅不堪的掌心雷可以伤及我?”
黄皮子后仰的脑袋立直,脖颈处竟看不出半点伤痕。
“这怎么可能?!”苍和震惊地无以复加,引以为傲的杀招在对方面前竟然起不到半点作用!
随着黄皮子一声咆哮,如雷霆在耳畔炸响。
张有道被声浪击中,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倒飞而出。
苍和见此情景,明白继续待下去,与寻死无异,也顾不上赵元的死活,身形一闪就欲逃离这是非之地。
奈何一道臃肿身影比他的速度更快!
厚实的手掌猛地握住他的腰身,像是成年人提着一只鸡仔。
黄皮子染血的脸凑近,舌头在苍和身上舔了一下,舌苔倒刺勾的皮开肉绽。
但比起疼痛,恐惧更令人胆寒。
此刻的他,似乎才明白了捉妖榜上的那句话,心火境下慎揭此榜!
“饶......饶过我,我可以替你带来食物,让你不用为此发愁,那丫头就在轿子内,任你处置。
对了,还有他,他是赵家的人,他的叔父是镇狱司副尉,你想要什么天材地宝,皆可以用他换取,我可以当那个中间人!”苍和不断说着,企图证明自己的价值。
不断向外爬的赵元闻言浑身一僵,继而巨大的压力就像是山岳般狠狠落在了他的背上。
骨骼碎裂的声音顷刻响起,鲜血夹杂着内脏吐出,赵元口中不断发出嗬嗬的声音,呼吸都变成了奢望。
苍和见此,只觉生的希望渺茫。
果不其然,下一秒,血盆大口于眼中放大,腥臭的口腔覆盖了天地。
黄皮子口中吞咽着,随手丢开了剩下的半截身子。
它看向了场上唯一存有意识的吴言,笑的狰狞:“年纪大的人,肉便有些柴,吃起来忒没劲了一些,你看起来似乎比较有嚼劲。
说来也奇怪,你既不出手,也不逃,就静静站在那里......
嘶,我记起来了,昨夜那话狂傲,不过确实有些意思,今夜换我来问你。”
“你在等什么?等死吗?!”吼声如雷,震得地动山摇。
吴言置若罔闻,只是默默拔出了腰间佩刀,朝着黄皮子缓步走去。
轿子内的贾清梦吓得身子打摆,她想要揭开帘子,却听有熟悉的声音道:“在轿子里待好,不会太久。”
“死到临头,还想着英雄救美,等等留你一口气,看着我拿她快活。”黄皮子舔了舔嘴唇:“不过有句话你说的不错,确实不会太久。”
吴言不语,灵炁在周身游走,逐渐汇聚到那柄长刀之上。
“装腔作势,你可别想再唬住我,无道统傍身的野路子,拿柄破刀就敢斩妖,我便将脑袋摆在这里,你砍的掉吗?”
话音刚落,红色的刀气匹练破空而来。
这招熟悉,与先前那半截家伙如出一辙,多半是偷学的一招半式,连皮毛都算不上。
黄皮子眼中满是不屑,甚至想把脑袋往前递过去。
可是对于危机的警觉瞬间让它头皮发麻,明明是同样的招数,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差距?
它不敢再托大,抬起右臂抵挡。
意料之中轻而易举拦下对方攻击的画面并未出现,反倒是那往日的铁掌如今却好似纸糊一般,眨眼间断成两截。
黄皮子身形暴退,刀气从头顶掠过,斩落了一撮毛,劈在了黄仙庙的牌匾上,将后者碎了个七零八落。
望着地上的断肢,切口处平滑的让人心悸,它震惊地抬眸,一脸的不敢置信。
合着你真能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