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王者之路 北山:王者之路 第269章 ·谁是未来

作者:非我执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5-07-18 04:1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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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尔科姆离开地下室后,北山仍呆坐在木椅上,对刚才发生的一幕感到不真实。

一个平民出身,因为军功而成为的亚尼法特亚贵族,哪怕和那些老贵族们不一样,但选择背叛自己的国家,怎么看都有些不可思议。

而对方给出的理由,北山也觉得实在无法相信,可从马尔科姆的神态和语气去判断,他又觉得应该是真的。

北山仔细回想了一下,马尔科姆给出的与其说是理由,不如说是开出的条件,用今后南疆出兵善待亚尼法特亚民众,来换取打开奇斯勒的大门。

对此,北山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评价马尔科姆,如果站在本身的立场上,有一个亚尼法特亚贵族真心投靠自己,北山肯定很乐意,但要是站在看待叛国者的角度,北山又觉得有点看不起对方。

哪怕从实际的角度上出发,经历过泰勒叛乱一事后,北山对于背叛之人的看法就不可能太好,不论那人是不是南疆的。

“异类……”他喃喃念起马尔科姆对于自身的评价,感觉的确只有这个词最为贴切。

与此同时,北山又想到马尔科姆说的关于他针对南疆做出的改变,是站在捷斯亚王室的立场上去看的,这话让他不免多有感触。

他必须承认,马尔科姆说的并没有错,消除贵族的封地和私兵也好,让南疆民众进入政务也好,真正的目的也就是防备贵族再生事端。

但是,他一想到那句“从上往下看待”,就忽然有种感觉,他第一次注意到,自己想要的南疆未来,究竟是为了谁的未来,是诺伊的,或者是他的,还是南疆的民众?

他静下心来仔细想了又想,从泰勒叛乱以来所做的一切,看起来似乎只是为了完成林克的遗愿,可在实际的过程里,最终受益的也不能说没有民众们的身影。

他意识到,在“光复战争”里,虽然是他带着战士们在保卫南疆,但民众们也不是没有做出过贡献,更换句话说,如果没有那些民众站在他的身后,付出许多,他不觉得自己能够光复南疆。

这就像当初“林科兰尔大撤退”时,如果不是那群老人强烈要求他带着青壮们离开,并且以生命为代价,在林科兰尔短暂挡住了凯兰进军的脚步,或许他根本等不到抵达塔克斯,就已经去见林克了。

他不能,也不会忽视这一点,只是马尔科姆的话点醒了他,南疆的未来不在他手上,准确的说,他只能把控前进的方向,真正能让美好未来降临的基础,是那些普通的、不被注视的民众们。

他必须依附于他们,捷斯亚王室也必须依附于他们,没有默默无闻的他们在看不见的地方做出自己的努力,南疆不会拥有未来。

这样想来,北山似乎从某种程度上理解了马尔科姆,不论是捷斯亚,还是亚尼法特亚,王国或是帝国,它的过去、现在、未来,都是不被上位者所看见的民众所创造的。

那些在田间地头辛勤劳作的农夫,在市井街巷奔波谋生的商贩,在简陋作坊中挥洒汗水的工匠,还有无名的战士,咿呀的孩童,垂老的老人……

他们或许平凡,或许在历史的卷宗里留不下哪怕一个名字,但正是他们的付出和努力,才汇聚成一个国家的基础,汇聚成推动历史的磅礴力量。

北山意识到,面对敌人,或者面对比自身还高的上位者,应该挺起胸膛,但面对那些民众,却绝不应该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去俯视他们,而是应该俯下身去,和他们并肩前行。

过去由他们创造,现在因他们存在,未来是他们开辟。

“而我……只是一段历史里的掌舵者……”北山低着头,在心中响彻起这道告诫自己的声音。

“北山?”莱特在旁边喊了声,把北山从沉思中拉回现实。

北山抬起头,看见刚才离开地下室去上一层等待的莱特和麦克莱,正一脸关心的望向自己。

“我没事。”他站起身来,笑了笑。

莱特打量了北山一下,他还以为是那个要求单独会谈的男爵做了什么,导致北山受伤,又怀疑是不是北山的内伤没好完全,才半天不见北山走上去,明明那位男爵刚才已经离开了。

“没事就好,刚才那位和你单独说了些什么?”莱特放下心来,随即就问道,“当然,要是不好告诉我们也没关系。”

北山轻轻摆了摆手:“他叫马尔科姆,刚才他说……”

对于刚才的谈话,北山没有觉得有隐瞒的必要,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了两人。

莱特听的眉头皱起:“你答应了?”

“我答应了,毕竟怎么看对我们来说都没坏处。”北山的目光深邃而复杂。

“而且马尔科姆的话还提醒了我,未来兵出回廊口以后,不要针对亚尼法特亚的普通民众,不论是为了大哥他的遗愿,还是‘光荣故土’,或者是为了未来,都不应当把亚尼法特亚的普通人迫使向我们的对立面,至少不能让他们对我们有太多敌意。”

莱特轻点了下头,又回头看向通往地下室的狭窄楼梯,好像还能看见那位男爵的背影一样:“这么说,他是要成为一个注定受到唾骂的叛国者了?”

“是啊,叛国者。”北山重复了一句,紧跟着又说,“可按照他说的那些,究竟是背叛的是凯兰和那些贵族,还是亚尼法特亚的民众呢?”

一时间,莱特失语,不知道该怎样评判这件事。

麦克莱在一旁也听得清楚,他神色严肃问道:“大人,会不会是马尔科姆故意这样的?让大人和南疆由此放松警惕,等到未来我们兵临奇斯勒的时候,他再从背后狠狠捅上一刀?”

北山微微摇头:“我觉得不会,这不是我完全相信他说的,只是真要等到我们兵临奇斯勒,他也做不出什么了,那时候凯兰肯定已经战败,至于贵族们,我根本不担心。”

停顿了下后,北山又对麦克莱交代:“不过,你也可以同时替我盯着他,该防备的还是要防备一下,还有就是等我离开之后,风族大规模逃离的结果肯定会被凯兰仔细调查,你很可能被注意到,要是有危险,你可以找那位寻求帮助。”

麦克莱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也只是点头应道:“是,大人。”

“好了,我们也该回去了,不然一直待在这个地下室里,会被熏入味的。”北山半开着玩笑,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以去除萦绕不断的发霉味道。

莱特和麦克莱配合着各自笑了一下。

三个人从地下室钻出来,上了马车后,充当马夫的麦克莱当即就要驾车回到奇斯勒第四层的那座“黄金屋”,但才挥动了一下缰绳,就听见北山的声音从车厢里传出来。

“麦克莱,你知道奇斯勒城里最底层的地方在哪里吗?”

麦克莱一愣,随即隔着车厢木板回答:“知道。”

隔了片刻,车厢里的人发话道:“我们从那边绕一圈,我想去看看。”

尽管不知道北山为什么会这样,麦克莱觉得这简直是把自身安危置于险地,他说的那个地方是奇斯勒里最混乱的,各种底层人物都在那里出没,但他还是调整了缰绳的方向:“是,大人。”

车厢里,莱特对北山的决定也感到疑惑:“你去那里干什么?一辆奢华的马车出现在那种地方,万一被人怀疑怎么办?”

北山轻笑一声:“我就是去看看,而且反正再等会儿就得动手了,也不怕谁怀疑什么。”

之所以北山想去看看,还是因为和马尔科姆的对话导致的,他想开始真正的从下往上去看待某些东西,虽然现在是在敌人的地盘,但他还是想去。

至于他说的后半句,指的就是那个神神秘秘的计划,把奇斯勒城里的风族奴隶营救出去,约定好的时间就是在他和贵族们见面后的当天下午。

选择在下午动手,北山也很无奈,他当然知道晚上动手最好,可一方面是凯兰下令过要宵禁,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晚上的时候,奇斯勒唯一的城门会关闭。

马车摇摇晃晃的驶向了麦克莱说的那个地方,位于奇斯勒第一层的西侧,用那些贵族老爷们的话来说,那里是整个“圣龙之城”最污秽不堪的地方。

因为隔着一层厚实的窗帘,北山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和莱特闲聊中过了两刻钟后,听见车厢木板的敲击声,以及麦克莱的话语:“到了。”

他掀开窗帘一角,朝外面打量,一个圆形广场映入眼帘,广场上是一片胡乱搭建的棚屋,歪歪斜斜地立着,污水横流,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偶尔有几只瘦骨嶙峋的野狗在垃圾堆里翻找着食物,看到马车驶来,也只是抬眼瞥了一下,便又继续埋头。

马车外,还有无数衣衫破烂,一眼看去就饿得面黄肌瘦的人群,他们看起来漫无目的,却又行色匆匆的从马车旁走过。

而看见这架奢华的马车,除了用毫无神采的眼睛打量一眼,也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似乎这架与环境格格不入的马车会来到这里,不值得他们去关心一下。

北山看着,随即轻叹一声,这里就是奇斯勒最底层民众生活的地方,与那些高贵的贵族们奢华的生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回去后,我也该去看看南疆的民众过得是怎样的生活。”他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此时,一个女人的哭声,吸引了北山的注意。

他循声看去,一个大约三十多的妇女,半跪在地上,她穿着夏季才会穿着的薄衣,似乎丝毫感觉不到现在是稍冷的秋天,只是自顾自地嚎啕大哭,从她身边经过的人,也没谁多看一眼。

“去问问怎么回事吧。”北山这话自然是对麦克莱说的。

麦克莱感到奇怪,他认为大人会让他驾马车来这里,就已经很让人不解了,现在竟然还让他去询问一个哭嚎的妇女。

“大人关心这些敌人干什么。”他心里暗想,但对北山吩咐还是不敢反驳,跳下马车走到了那名妇女的身边。

北山从窗帘的缝隙中一直看着,麦克莱低声询问,那名妇女半带抽泣的回答,不一会儿麦克莱就走回到马车旁。

“大人,问清楚了,她说她哭是因为她儿子病重,又没有钱去找医师治疗,本来是还可以寻找牧师们帮助的,但这两天牧师们都没来过,她的儿子怕是撑不到明天了。”麦克莱在车厢边讲述道。

听完后的北山,瞬间感到自己有些尴尬和愧疚,他知道牧师们这两天没有来到这片穷苦地的原因,他就是始作俑者。

之前在北山想出计划,给身边几人各自安排的时候,莱特的任务就是去找红袍牧师,让奇斯勒的两位红袍牧师以想为内乱时的战死者做弥撒的理由,把城内的大部份高级军官都召集到教堂,好为后续营救行动创造有利条件,分散城内守军力量。

对于这个要求,凯兰只是想了下就同意了,但北山没想到的是,为了让他的计划顺利进行,全城的牧师都跑去了奇斯勒第五层层的教堂,各自找理由要把高级军官们于今天傍晚前拖住。

因此,麦克莱从那位妇女打听到的事情,北山觉得自己不可能说没有一丝责任,而他也知道,奇斯勒城内第四层往下的民众,不能去往第五层往上的地方,那是法令要求的。

“她……她丈夫呢?”北山沉默片刻后又问,他认为一个妇女为了自己儿子的病重而嚎啕大哭,对方的丈夫难道也不管不问?

“她丈夫死了。”麦克莱打听的很详细,“她说她丈夫在之前的内乱中被贵族征调,然后死在了外地,她最后连尸体都没有看见,而她儿子生病则是因为她家是负责清扫奇斯勒城内垃圾的,然后就不小心感染了。”

北山又暗自叹了口气,贵族们征调底层民众,自然是不会对死者给予任何补偿的,在那些家伙看来,贱民死了就死了,而对这个妇女的遭遇,他也知道高高在上者,哪里会去关心那些做着最苦最累活的人会不会生病。

”要不我去给她儿子释放个治疗咒?”车厢内,莱特面带不忍,对北山询问。

北山想了想,还是摇头拒绝,他不能因为这件事耽误接下来的计划,莱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当然,他也不是不管,从怀中掏出仅有的两枚金币,从窗帘缝隙里递给了麦克莱:“把金币交给她,这应该够去请医师了。”

麦克莱却没有接过金币,语气平静地回应道:“大人,还是我拿些铜子给她就行,在这种地方,如果被人看见我给了她金币,她怕是回不到自己家里就会被抢夺。”

北山一怔,随即皱眉问道:“那够不够她请医师。”

“够的,一般医师三枚铜子就够了,这里的人甚至一年也挣不到一枚金币。”麦克莱说罢,没听见北山再问什么,就又走向那名妇女,从怀中掏出几枚铜子交给对方。

北山看着那名妇女止住了哭泣,对着麦克莱连忙躬身道谢,那佝偻的脊背和颤抖的双手,忽然让他想起了当初在塔克斯城外,那位因为贵族私兵抢夺而失去儿女的老人。

一时间,北山收回捏着金币的手有些发愣,他又发现自己好像其实从没有真正了解过民众的生活,根本不知道他常常随手拿出的金币,对那些人来说是足以支撑一家数口数月甚至一年温饱的钱财。

尽管在很多年前,他还在迷途森林和霍拉一起生活时,采买食物的事情总是由他去做,但随着他去了林科兰尔,在王宫里生活,他早就把一些东西遗忘了。

他忘了自己在迷途森林时,每一枚铜子都精打细算,只习惯于在王宫生活后,拿出手的永远只可能是金币,甚至他都忘了底层民众困苦生活里好不容易才能挣到的铜子,究竟是什么样子。

麦克莱把铜子交给那名妇女后,目送对方半悲半喜的转身离去,然后回到马车旁,对悄然无声的车厢问道:“大人,我们还继续看看吗?”

“不用了,去和亚德会合吧。”北山的声音有些沙哑起来,他清楚没有必要再去看什么,那名妇女身上发生的故事,肯定也发生在无数底层民众的身上,日复一复,年复一年。

马车又摇摇晃晃起来,车轮在石板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但车厢内的北山却没有心思和莱特再闲聊什么,他知道他看见的那些可怜民众,从根本上来说是他的敌人,但他无法去嘲讽什么,因为他是个人。

转眼间,马车来到了奇斯勒第三层的一个市场边,这里是城内贩卖奴隶的地方,北山再次掀开窗帘朝外看去。

“纯种风族,上好的奴隶,都过来看看啊。”一个满脸横肉的奴隶贩子拍打着铁笼,向过路的人们吹嘘着“商品”的品质。

铁笼中,一个约莫七八岁的风族女孩,无意间和北山的目光相接,那双本该充满童真的眼睛如今只剩下空洞和绝望。

北山避开目光,转而去寻找之前安排好来这里等待的亚德,不一会儿,他就看见披着一身斗篷,遮住了自己相貌的目标,对方正跟在麦克莱安排的一个探子身后。

随即,北山转回头来看向莱特:“看见亚德了,按照计划开始吧。”

莱特也深深地看了北山一眼:“你和炉石究竟打算去做什么?”

北山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不用担心我和炉石,你和亚德救出奴隶后,只管和亚斯他们会合,然后趁机逃出城去,四大商会的人会在外面等着,然后你就和他们一同远离奇斯勒,我们俩个会来找你们。”

莱特长出了口气:“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把计划的全过程都告诉我们,但你记住,别太冒险,南疆还等你回去。”

“知道了。”北山点了点头,心里却在说道,“要是你们知道了整个计划,怕是肯定会拦着我。”

莱特也没多说什么,拍了拍北山的肩膀走下马车,而北山则隔着木板,对麦克莱吩咐道:“走吧,加紧时间,我们回去找炉石。”

同时,他心里又在暗想:“也许从现在开始,我走的路才是为了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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