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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宵子注意到暗格被打开,但神色没有多大变化。盯着沈砚良久,突然深深一揖到地。

“道长这是何意?“沈砚目光如水。

“贫道有一事相求,还望道友垂听。”玉宵子神色凝重。

“在下不懂炼魂。”沈砚道,

“道友莫要消遣贫道,这件事确有苦衷。”玉宵子苦笑了两声:

“隐剑峰传承久远,连贫道也不知具体多少年岁。只记得师祖在世时,寿元五百余载,乃是真正的得道高人。“

“这个我信。”沈砚道,“只看断崖灵桥,便可看出隐剑峰的底蕴。只是我不明白,如何能衰落至此。即便灵气枯竭,也不该只有一门残缺的《御剑术》。”

“不敢欺瞒道友,确有些隐情。“玉宵子苦涩道。

“隐剑峰封山避世,本静待天时。可忽有一日,师祖疯癫发狂,大呼新神将醒,世代更迭,杀了许多门人,毁坏典籍和灵器。后短暂恢复神智,自碎剑心,兵解赎罪。如今的隐剑峰,是事后重建。“

“原来如此。”沈砚相信玉宵子所言。

新神颠覆天地,自然要清洗旧时代的遗存。玉宵子口中的那位师祖,在秘境中避开了灵气湮灭,却没有躲过新神的侵蚀。

“断崖灵桥日益衰弱,山内灵气越发稀薄。”沈砚道,“所以道长便用炼魂之法,想要补充灵气。“

“……”玉宵子沉默片刻,道:“若想宗门延续,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那鹤母本是守山灵兽,子孙众多。“沈砚淡淡道,“道长取其子孙精魄炼化,最后连它也不放过。”

“贫道知道已然错了。“玉宵子颓然,“近日天地生变,多出许多灵禽。鹤母更是修为大进,竟冲破禁制逃了出去。现在不是它在躲避我们,而是在伺机覆灭隐剑峰。”

“这是你的因果。“沈砚摇头,“我不会助你对付鹤母。“

“贫道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求道友化解。只是…….“玉宵子再次躬身大礼:

“只求道友在鹤母来袭前,将丁引、白洪、柳飞烟三人带走。他们天资不凡,可保我隐剑峰传承不灭。“

沈砚沉默片刻:“既看了隐剑峰的典籍,当可保你一些根苗。“

“多谢道友!“玉宵子感激。

“他们若愿随我走,我自会照拂。“沈砚意味深长,“但道长需知,炼魂术绝非正道。即便渡过此番劫难,山中也不缺灵禽,你也不可再打这个主意。“

“贫道已错过一次,自然不会再犯。”玉宵子深深低头,拱手再拜。

……

第二日,山路上。

一行人踏着晨露前行。

丁引走在最前引路,身后跟着白洪和柳飞烟,中间沈砚闲庭信步,后面是莱阳王与随行的护卫。

沈砚望向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脑海中浮现出临行前玉宵子的话。

“那辆残辕车,贫道会好生看管。即便隐剑峰遭劫,也定会将它藏于安全之处。至于兽皮所示宫殿所在,贫道曾经带弟子去看过,早已荒废。您要是感兴趣,可让丁引带路……“

隐剑峰与鹤母的因果,沈砚并不打算参与进去。但兽皮上指引的宫殿,还是要去看一看的。

“砚公子。您不知道,昨日见您不在了,可是把小王急坏。”莱阳王难掩兴奋,“没想到您不但回来了,还带来了确切位置!”

沈砚道:“我知你对那宫殿存有幻想,但只怕此行会让你失望。”

“公子可是在担心什么?“莱阳王大惊,压低声音道,“莫非隐剑峰修士有什么蹊跷?“

沈砚微微摇头:“只是猜测,去看看便知。”

丁引在前面引路,时不时回首偷瞄沈砚,神情十分复杂。

玉宵子很了解自己的徒弟,十分仰慕强者,所以基本上和他说了一句话。

“那位沈前辈,是真正的得道高人,你们能跟着他,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白洪注意到师兄的窘态,轻声道:“丁师兄,还在想幻境的事?”

“别再说什么幻境了!“丁引耳根通红,更对白洪埋怨,“你该说清楚些,害我丢人事小,冒犯高人实属不该。”

“我说得可不少。”白洪觉得很冤枉,“是你们不信。”

“沈前辈不会计较这些呢!”柳飞烟突然插话,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沈砚身侧。不见昨日的傲慢,却也没什么分寸。

“前辈,师父说您是高人,让我们听您的话。您都会什么本领压,能不能教教我?”

沈砚脚步不停:“我的东西,你学不来。”

“那您指点指点嘛!“柳飞烟不死心地拽住沈砚的袖子,“我学东西可快了!“

白洪见状,连忙上前拉开她:“师妹!不得无礼!“

一行人各怀心思,到了一处所在。

“就在前面。”丁引点指。

莱阳王迫不及待地冲到前方,却猛地僵住:“这……”

杂草丛生的废墟,一片残垣断壁。

断裂的玉柱横陈在地,精美的浮雕已被青苔覆盖。垮塌的宫殿被山石掩埋,就像一头受伤的困兽。呼啸的山风,像是某种呜吟。

柳飞烟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好奇怪啊,这地方怎么感觉有些瘆人……”

“不可能,这里不可能是……”莱阳王踉跄后退,脸色煞白。

对于旁人只是一处遗迹,可对于他意义重大。正是因为兽皮中的影像,才对仙魔深信不疑,甚至连皇位都不去争取。哪怕结识了沈砚,也依然对宫殿带有幻象。

结果现实告诉他,这里是一片废墟。

众人踩着碎石瓦砾,来到半塌的殿前广场。在残破的台阶旁,斜插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铁制底座,旁边横着一根已经腐朽断裂的旗杆。

莱阳王蹲下身,手指轻颤着抚过底座上精美的纹饰:“这应该是悬挂旗帜的地方。”

沈砚凝视着旗杆断裂处的痕迹,又抬头看了看,若有所思道:“那块兽皮,很可能就是从旗帜上扯下来的。“

莱阳王豁然惊醒,又查验了一番,苦涩道:“是了!那兽皮幻象的视角……正是从旗杆顶端俯瞰的方位!那些士兵的视线……不是在看我,而是在看旗子……”

“未必全是幻象。”沈砚拾起一块腐朽的木屑,在指尖捻成粉末,“你不是说过,有个士兵给你打过手势指路?”

莱阳王一怔,扫视四周,眼中一阵困惑。“确有这回事……可是,这里又……”

“兽皮幻象肯定是假的,那个士兵或许是真的。”

沈砚看向前方的大门。

宫门只剩下半扇,也已残缺不全。门后面漆黑一片,似乎还保留着空间。

丁引握紧了剑柄,强作镇定道:“前辈,要不要我先去探路?“

“你们都留在哇哦面。”

沈砚摇摇头,踏上残破的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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