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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城的街道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骚动。

银甲军队踏着整齐的步伐穿过中央大道,铠甲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冷光。战马的铁蹄敲击着白玉石板,发出令人心悸的铿锵声。

“这是......“一个拿着花的妇人手指突然颤抖,几朵金丝玫瑰掉在地上。这种不受控制的动作,在圣城是极其罕见的。

街道两旁,麻木的居民们脸上第一次浮现出困惑。

他们的目光追随着军队,嘴唇不自觉地微微张开。虽然依旧没有人交头接耳,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躁动。

“发生了什么?”

“圣城卫士从不外出,今天怎么这是要出征么?”

人们心中暗自猜测。

领军的将军摘下头盔,露出一张完美到不真实的面容。他的声音洪亮,解答了人们心中的疑惑。

“圣城的子民们!那些被放逐的堕落者,本应在外界痛苦中忏悔。但如今——他们非但不思悔改,甚至站到神的对立面。用最卑劣的方式,试图挑战神的威严!“

人群中出现细微的骚动。

将军所说的话,超出他们的认知。他们从来没想过,有人会想挑战神。

“这是耻辱,这是亵渎!“将军的剑指向城外,“今日,神罚之师将踏平异端的巢穴!“

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引,所有居民突然同时高举右手,机械地重复:“诛灭异端!荣耀归神!“

他们的表情从困惑迅速转变为狂热的愤怒,眼神却依旧空洞。这种诡异的反差,让整个圣城仿佛一场精心编排的木偶戏。

将军挥剑。

剑气斩出百丈,在地面留下深深的沟壑。掀起的气浪,将街道两排的人吹得东倒西歪。

“威武!”

人群再次沸腾,这次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恐惧催生的狂热。他们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卖力地呐喊,仿佛这样就能证明自己的忠诚。

号角声响彻云霄。

银甲武士列队出城,他们铠甲上的符文开始发光,每一步都在地面上烙下燃烧的脚印。

而在大殿之内,七道扭曲的影子默默注视着这一切。肉须长老的触手兴奋地拍打着石砖:“让那些蝼蚁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圣城的大门在军队身后轰然关闭。

门缝合拢的刹那,城内所有居民的表情瞬间恢复麻木,仿佛刚才的狂热从未发生过。

……

夕阳西下,邓玄正弯腰检查新培育的麦穗,手指轻抚过沉甸甸的麦粒。远处传来孩童的嬉笑声,一群孩子在溪边捉鱼,银铃般的笑声随风飘荡。

突然,一个少年从田埂上狂奔而来,脸色惨白:“邓叔!邓叔……圣城的军队……银甲……“

地平线上,银甲武士列阵而来,铠甲反射着刺目的寒光。

本来气势凌人,随时要发动进攻。但他们的步伐却渐渐慢了下来,甚至有些士兵不自觉地松开了握剑的手。

眼前不是想象中的污秽之地,而是一片欣欣向荣的田园。

整齐的麦田在风中泛起金浪,新搭建的木屋炊烟袅袅,几个老人正坐在磨盘旁说笑。这景象比圣城最繁华的街区还要生机勃勃,完全颠覆了士兵们对“堕落者“的认知。

“这......“一个年轻士兵不自觉地摘下了头盔,“他们居然在......创造?“

领军的将军最先回过神来,他猛地抽出佩剑,剑锋在夕阳下泛着血光:“不要被蒙蔽!这些庄稼、这些房屋——都是邪神的受到!他们背弃真神,倒向了异端!“

他的声音像一盆冰水浇醒了恍惚的士兵们。

堕落者已被邪神污染,任何违背神谕的创造都是亵渎。

“毁掉它们!“将军怒吼,“让这些异端记住——唯有神的恩赐才是正统!“

银甲士兵的铁靴踏入麦田的瞬间,金黄的麦浪发出咔嚓的碎裂声。

沉甸甸的麦穗在铁靴下爆开,饱满的麦粒像泪珠般迸溅。一个士兵故意用脚跟碾磨,将整株麦秆连同根系一起碾进泥土,黑亮的沃土上留下深深的靴印。

士兵排成横队,长矛平举,像收割机般推进。矛杆扫过之处,麦秆齐腰折断,断口处为气劲影响,很快变得粉碎。

水车的木轮被一剑劈开,“轰“地砸进溪流。断裂的轴承像折断的骨头般支棱着,清澈的溪水立刻变得浑浊。

火把在空中划出弧线,落入粮仓茅草顶。干燥的茅草立刻窜起丈高火苗,透过烈焰能看到里面悬挂的成串玉米、辣椒,像一个个被火刑的小人。

少年死死抱住一袋麦种,被士兵踢中腹部。袋子破裂时,麦粒像金沙般泻了一地,立刻被后续的铁靴踏入泥中。

少女的小菜园里,士兵们故意用剑尖挑飞幼苗。胡萝卜苗刚露出地面的橙色小头,就被剑锋削去,嫩绿的菜叶像被斩首般纷纷坠落。

老周新打的铁犁被两个士兵合力拗弯,烧红的金属发出吱吱哀鸣,最后“砰“地断成两截。

最残忍的是他们对生命的刻意保留——

按着农妇的士兵会等她看清自己养的鸡被拧断脖子,才一记手刀打晕她。

捣毁蜂箱时,他们先用烟熏走蜜蜂,再砸烂蜂巢,让金黄的蜜浆流满一地。

有个年轻士兵甚至扶起跌倒的老人,然后当着他的面,把药圃里的草药连根拔起。

当军队离去时,麦田变成了烂泥地,水车残骸堵塞了溪流,粮仓的灰烬像黑色的墓碑。唯一完好的是跪满一地的村民。

他们身上几乎没有见血的伤口,但每个人的眼睛都像被掏空的蜂巢,只剩下空洞的黑暗。

邓玄发疯般冲上前,却被一柄长枪扫中膝盖,重重跪倒在地。他眼睁睁看着老周被三个士兵按在泥地里,看着少女拼命护住的小菜园被铁蹄踏平。

“住手!这些都是我们一株一株——“

一记枪托砸在他脸上,鲜血模糊了视线。在最后的意识里,他看到士兵们刻意避开了伤人要害,却用最残忍的方式摧毁了他们三年的心血。

将军踩着一袋被刺破的麦子,俯视着满地呻吟的村民:“今日只是警告。若再敢违逆神谕......“

他的剑尖挑起一根麦穗,轻轻一吹,麦粒四散飘落:“下次烧的就是你们的尸体。“

军队离去时,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一条条黑色的锁链,拖过这片满目疮痍的土地。

邓玄挣扎着爬向被毁的麦田,手指深深插入泥土。鲜血从嘴角滴落,混着泪水砸在折断的麦秆上。

远处,几个老人跪在废墟中,徒劳地想把碾碎的麦穗拼回原样。

邓玄死死盯着圣城的方向,眼中的屈辱渐渐化作某种更坚硬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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