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凑近倪露，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而且，许小姐偷偷跟我说过，你的某些特质，和她梦中的那位百草之母，简直……一模一样！这或许就是天意吧！”
倪露的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许狄娜竟然连这个都跟袁菲说了？
看来，自己在这个剧团里，想要低调，恐怕是不可能了。
“除了外形和气质，”袁菲继续说道，仿佛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扮演百草之母，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环节，那就是——声音！”
她模仿着许狄娜描述过的语气，轻声细语地说道：“百草之母的声音，是如同十岁幼女般稚嫩甜美，却又带着抚慰人心的温柔与母性，甚至还有一丝洞察世事的沧桑与神性。这种‘成熟的幼女声线’，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模仿出来的，这需要大量的练习和揣摩！”
“还有，”袁菲伸出手指，一点一点地数着，“仪态管理！表情管理！这些都是演员的基本功！百草之母是神，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必须带着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和悲天悯人的慈爱！这些，你都需要从头学起！”
“哦，对了！”袁菲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作为一名合格的女演员，尤其是在我们这种经常需要在各种场合进行演出的剧团里，唱歌和跳舞这两项技能，也是必不可少的！虽然百草之母这个角色本身可能不太需要载歌载舞，但技多不压身嘛！万一以后有其他角色需要呢？”
倪露听着袁菲这一连串如同机关枪般的要求，只觉得头皮发麻，心中那份刚刚升起的一丝对演戏的兴趣，瞬间被浇灭了大半。
这……这简直比她以前在史莱克学院修炼还要难上无数倍啊！
她下意识地想要退缩，想要说“我不行”，可话到嘴边，却又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
就在倪露心中叫苦不迭的时候，袁菲却又抛出了一个更让她感到震惊的消息。
“哦，还有一件事，差点忘了跟你说。”袁菲的语气变得有些微妙，她看着倪露，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察的……同情？“为了保证你能完美地符合百草之母的角色形象，以后……我们可能需要给你服用一些……特殊的药物。”
“药物？”倪露心中一紧，有种不祥的预感。
“嗯。”袁菲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地说道，“一种……能够抑制身高和体重过度增长的药物。毕竟，百草之母的设定是少女形象，如果你的身高不小心超过了一米六七，或者体态不小心发福了，那就不符合角色要求了。”
抑制身高和体重？！
倪露的脑子“嗡”的一声，仿佛被重锤狠狠地砸了一下！
她想起了曾经身为戴华斌时，对那些为了保持身材而节食、甚至服用药物的女演员的鄙夷和不屑。她觉得那些女人简直是疯了，为了虚无缥缈的美貌，竟然不惜损害自己的健康。
可现在……这种事情，竟然要发生在她自己身上了？！
“这种药物……很常见吗？”倪露艰难地问道，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不算常见，但也不算稀有。”袁菲解释道，“这种药物对于平民百姓来说，价格非常昂贵，因为它们是用一些与魂兽相关的特殊材料炼制而成的。很多剧团，都只舍得给那些最重要的、能够为剧团带来巨大利益的女主角使用。毕竟，培养一个优秀的女主角不容易，如果因为身材走样而无法继续出演，那损失可就太大了。”
她的语气稀松平常，仿佛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倪露的心却如同坠入了冰窖，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和……恐惧，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
她下意识地想要反抗，想要拒绝，想要将眼前这个侃侃而谈的女人撕成碎片！
可是……她能做什么呢？
她现在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女孩，一个寄人篱下的戏子。她没有任何反抗的资本。
“露露妹妹，我知道你现在可能有些难以接受。”袁菲看着倪露那苍白的脸色和紧握的双拳，语气放缓了一些，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但是，你要明白，这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剧团好。许小姐对你寄予厚望，我们都希望你能成为真正的百草之母，为更多的人带来信仰和希望。”
她顿了顿，补充道：“而且，你放心，这种药物虽然会抑制你的生长，但并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太大的损害，只是让你保持在一个……嗯，最适合舞台的完美状态而已。”
完美状态？倪露在心中冷笑。这算哪门子的完美状态？这分明就是……扭曲！变态！
她下意识地就有了强烈的抵触心理，但理智却告诉她，现在绝不能将这种情绪表露出来。
她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愤怒和恐惧，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我知道了，袁菲姐姐。我会……努力适应的。”
袁菲看到倪露那副强颜欢笑、泫然欲泣的模样，心中也有些不忍。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倪露的肩膀，柔声道：“傻丫头，别想那么多了。反正现在还不用你马上就当女主角，你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练习，慢慢适应。你的时间很充足，什么都可以……慢慢来。”
“慢慢来……”倪露在心中咀嚼着这三个字，却感到一阵无力的绝望。
是的，慢慢来，慢慢地被改造成她们想要的样子，慢慢地……失去自我。
可是转念一想，倪露又自嘲了起来。
倪露啊倪露，你还有什么“自我”可失去的呢？
你还能变回戴华斌吗？
戴华斌的人生早就离你远去了。
没人会承认你是戴华斌了。
她如此为自己洗脑，好让自己没那么难受些。
就在这时，一阵疲倦感如同潮水般袭来，倪露感到眼皮越来越沉重。
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身体和精神都早已达到了极限。
袁菲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疲惫，便不再多说，只是催促她赶紧喝完豆奶，吃完木瓜，然后早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