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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对,就以为一世对,唉,这怎么能不灭亡呢?”

洛盛的语气之中没有太多情绪,然后微微感慨道:“天下的人心就如同大坝之后的洪水啊,一旦泄洪,瞬间就摧枯拉朽。

这些列侯这样做,失却了平衡之道啊。

皇室的权威无法保证,对大局不利。”

洛无疾轻声说道:“当今的天子,虽然犯下了错,但是人非圣贤,谁又能没有过错呢?

他知错能改,这就够了,至少不是那些不听劝谏、一意孤行的君主。

长安有些不太好的声音,甚至有人将他称作独夫,这是不应该的。

诛杀独夫是天下人的利器,是上合天道的公理和正义,是素王老祖赐予臣子和百姓的利剑。

不是某一些人争权夺利的工具。

谁若是敢这样做,就要看看是他们的剑利,还是千年传承的洛氏的剑利了。

盛儿,你带着敢战士到长安城去,住在无双侯府。”

洛无疾的声音很轻,因为身体不太好,甚至有些气虚,但是这不影响话中透露出的血腥气。

随着时间的流逝,有许多词语的意义都会发生改变,许多词义都会渐渐被扩大适用的范围。

但是这样做的结果就是贬值,诸如曾经至高无上的“王”,因为战国时期使用的人变多了,秦始皇就不愿意使用,到了秦末时,诸侯王多的一双手都数不清,含金量下降了不止一个量级。

但是有些词,比如独夫。

不是什么人都能称作独夫的,独夫的滥用,只会导致真的出现了独夫之后,却发现这把无双利剑已经钝掉了。

洛盛闻言问道:“父亲是要打压一番军功勋贵,削减他们的实力吗?”

洛无疾闻言眼神陡然锐利起来,打量了洛盛一番,这才说道:“盛儿,在你的面前有一个木材长短不一的木桶,若是想要装满水你会如何去做?”

洛盛闻言张嘴就想要说什么,但紧接着就反应过来。

无非两种方法,一种是砍掉长的木材,一种是为短的木材接长。

他皱眉道:“父亲,您的意思是?”

洛无疾沉声道:“无能的人会砍掉多出来的那些木材,这样水的确是装满了,但是能装的水却变小了,那些更长的木材又何其无辜呢?

大汉的军功勋贵至少在现在还没有问题,他们敢打仗,敢拼命,敢毫不犹豫的拔刀,纵然要赔上自己的性命,这多优秀啊。

简直堪比邦周早期的贵族了,这样的军功勋贵为什么要打压?

皇帝压不住军功勋贵是皇帝的问题,不是军功勋贵的问题。

功高盖主,多么可笑的言语啊,因为皇帝的无能,臣子甚至不能尽力施展自己的才华。

这天下不是一家一姓的天下,不能为了刘氏的江山稳固,就牺牲掉那些对诸夏有用的贤能之人。

这世上多的是平庸的君主,难道聪明人都要死去,只留下比君主愚蠢的人治理天下吗?

去长安,是给皇帝撑腰,让皇帝这块木材长起来,不是让你去砍断军功勋贵的脊梁。

过去的一千年,我们一直在做这件事,你应该不陌生。”

过去的一千年,洛国扶助周天子就是在增强王室的这根木材。实际上在汉朝同样如此,刘盈时期和刘恒前期,皇室面对朝臣是处于极度劣势的,但是洛新摄政将皇室这根木材直接顶到了最长。

洛氏还从未做过主动砍断木材的事情,即便是秦国和楚国曾经危及到了邦周的存续,只要他们不真的将刀兵向内,即便是有覆灭秦楚的机会,洛氏都放过了他们。

洛盛闻言点点头道:“父亲,儿子明白了。”

……

长安,大将军府。

大将军跪坐在上首,屋中还有许多列侯在,所有人脸上都是一片阴沉。

桌案上摆着一封信件,“诸位君侯,除非弑君夺位,否则纵观历史,有臣子和主君争斗,最终臣子取得胜利的吗?

诸位争斗前应当思考自己想要什么?

盲目去争斗是不明智的。”

最终还是大将军先开口道:“昭公反对现在就开战,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难不成去和昭公对垒吗?

众人脸上都有些泄气,昭公自己在军方的威望极高不说,镇守西域的无双侯是他的儿子,镇守辽东的冠军侯是他的外甥,这两人手中握着大汉将近四成的骑兵。

昭公还是汉军统帅,现在的大将军可是没有挂着大司马衔的,严格来说只是大汉军方的二把手。

大将军望着众人的表情同样有些头疼,最终还是寒声道:“张开的弓矢,射出的利箭,难道还能回头吗?

就算南国战事不得不拖着,但是丞相必须下野流放,西域、辽东、西南、岭南,选一个让他滚过去,不杀他,这是最后的底线。”

想要再启西南夷战事的,不仅仅是军功勋贵。

权力是自下而上的,想要报仇雪恨的不仅仅是军方高层,还有宗族,还有侯国私军的家属,这些人要自己的主君给个说法,大将军他们就只能逼着皇帝给个说法。

皇帝给的说法就是罪己诏,这个说法不能让众人满意。

本来打算皇帝和丞相一起收拾,逼迫皇帝同意出兵。

但现在没办法了,动不了皇帝,必须要一个分量足够重的人出来背大锅,那就是同样反对出兵的丞相!

……

廷尉按部就班的查完了丞相贪污受贿的案件,正在长乐宫中给皇帝汇报。

“陛下,根据臣的查探,丞相贪污受贿的案件是下面的军需官瞒着丞相做的,而且数额并不大,基本上南征的大军根本就没用到物资就已经全军覆没了,大汉的败亡和这起贪污案件关系并不大。

另外,私人恩怨的事情,根据臣的查探,实际上是误会,也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皇帝闻言有些难以置信道:“但是那些证据?”

廷尉低着头不说话了。

刘进不是个蠢货,话说到这个程度,他怎么可能不懂廷尉的意思,只觉寒意大炽,瞠目结舌道:“这……”

沉默了片刻才挥挥手道:“卿,你先退下吧。”

廷尉刚刚走出殿外,就听到殿中一道难以抑制的怒吼声,然后是刀剑劈砍的声音。

刘进愤怒到了极点,他没想到自己即便下了罪己诏都不够,这些人一定要打,甚至敢于裹挟君上,哪里还有一丝忠臣的意思?

刘进越想越气,竟然直接昏倒了过去,侯在外间的宫娥和宦者听到嘭的一声,连忙冲进殿中,就见到皇帝大喇喇的躺在地上,衣衫很是凌乱,顿时惊慌失措起来。

“陛下!”

一道道惊呼声此起彼伏,宫中顿时乱做一团,很多人心中满是恐惧,汉家的皇帝,最怕的就是昏倒,太多位皇帝都死在昏倒这件事上了。

廷尉还没有走出皇宫,就直接被控制住了,一听竟然是皇帝昏倒了,作为最后见过皇帝的重臣,他有重大嫌疑,所以不能轻易离开。

廷尉感觉自己是真的倒霉,但是他知道皇帝昏倒这件事还真的和自己脱不开关系,肯定是刚才的消息皇帝接受不了,才引发了昏迷。

这件事很快就传了出去。

————

元成十五年,南国战败,群臣哗然,百姓忧愤,上日夜忧思,病笃,九月,崩于长乐,谥“鼎”。——《汉书·孝鼎本纪》

第426章 迎立

这是一个惊天的变故!

宫中慌乱,宫外震撼,几乎所有人的脑子都是嗡嗡的,根本就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皇帝怎么会突然而崩呢?

虽然刘进仅仅是昏迷,但是在大汉朝,皇帝昏迷等于死亡,这是数十年的经验之谈。

问题是皇帝刘进和之前的皇帝不同,“他没有继承人,谁来承继大汉的社稷正统?”

除了极少数的人在关注刘进之外,绝大多数人都在思考这个问题,未来的皇帝是谁?

皇帝要姓刘,这是毋庸置疑的,就算是因为西南夷战事而和皇帝对立的军功勋贵也没有想过颠覆刘氏的社稷。

大将军府。

望着面前的同僚,大将军微微叹息道:“既然皇帝将崩,之前的是非对错,已经没有什么意义,该是向后看了。”

大将军这些人为什么痛恨皇帝,甚至到了这个时候,都不觉得有什么地方做错了,但是皇帝刘进却气愤到直接将死的地步呢?

这实际上是一种对身份状态认识的不同而导致的现象。

刘进的思维还是自己高高在上,对天下所有的臣民都拥有不可置疑的生杀大权,他认为自己下了罪己诏承认错误,面对军功勋贵的不敬,不追究他们的责任,就已经足够了。

却没想到军功勋贵竟然还敢裹挟自己,甚至直接下手除掉丞相,这是在威胁他这个皇帝的存在!

这是一群奸臣,但是他又没办法,本就郁结的心绪,顿时爆发,造成了现在的结局。

但是军功勋贵不这样想,他们的想法是,皇帝虽然的确是高高在上,但我们不是你的奴隶,不是一条狗,你丢块骨头就垂涎一样的跑过来。

你只是道了个歉,丢了些脸而已,这都是你应该做的,我们呢?

那么多人的命加起来,比你皇帝高贵的多,你皇帝还不配用区区一个道歉就消弭我们的怒火。

一个战败的皇帝,一个要对失败负主要责任的皇帝,有什么资格对战争的开启和结束指手画脚?

我们在保卫大汉的社稷,而你在破坏大汉的社稷!

你以为你是孝文皇帝和孝武皇帝吗?

这就是双方之间最大的分歧,是思想上区别,人与人之间区别很多,国家、种族、语言、肤色,但落在最后,就是思想的区别。

思想的利刃杀起人来,比刀剑还彻底。

“进宫吧。”

……

长乐宫内。

刘进渐渐苏醒过来,转头就见到殿中人实在是不少,有自己的皇后,未出阁的公主。

见到皇帝醒来,皇后泣声道:“陛下,您的身体如何了?您已经昏迷一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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