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屑敛息术(残篇)】:上古密卷《万化星辰诀》基础秘术篇目之一,严重残缺。效用:引星辰微尘之力覆盖自身,收敛一切气息、修为波动、生命体征至不可察之境地。点券:10。
【兑换】?
收敛一切气息!
不可察!
这几个字眼如同冰冷的铁钳,狠狠攫住了萧燃的心脏!能敛息到何种程度他不知道,但这东西简直是眼下他能买到的最好的保命符!苟住!低调!隐藏所有的秘密,包括那个绝不能见光的系统!这才是生存的根本!有了这层掩护,他才能更加肆无忌惮地去……“赚取”更多的点数!
赌了!
意念操控,手指带着残存的激动颤抖,狠狠点上【兑换】!
【确认兑换!消耗10点券。】
【剩余点券:2!】
嗡——!
比刚才更明亮的一道星芒从星河深处射出,并非化为实体,而是化作一道纯粹的信息洪流,蛮横无比地、不容拒绝地轰入萧燃的眉心!
“呃!”
他闷哼一声,眼前骤然被无穷无尽的旋转星图、诡异的星辰轨迹、以及密密麻麻难以理解的古老字符所充斥!脑袋仿佛要炸裂开来!无数关于如何牵引微弱星光,如何凝集星辰尘埃覆盖自身的复杂法门与运行路径烙印进他的灵魂深处!
剧痛!晕眩!精神被庞大信息冲击的混乱感交织袭来!
他双手猛地抱住剧痛欲裂的头颅,身体蜷缩着,额头狠狠撞在冰冷的木门板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门外,不知何时天色已经彻底暗沉下来,仅有一弯冷月悬在漆黑天幕边缘,洒下惨淡清辉,透过破窗缝隙在地上投下几道扭曲的瘦长光斑。
屋内的灰尘在微弱光线中沉浮。
时间一点点流逝。
当那股信息爆炸般的剧痛终于如潮水般缓缓退去,萧燃猛地抬起头!
额上撞出的红肿犹在,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眼底深处,所有的痛苦、混乱和虚弱的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清明和难以言喻的兴奋。仿佛经历了一场蜕变的蝉虫,挣脱了束缚的旧壳。
他缓缓闭上眼,按照脑海中那些刚刚烙印下的、仿佛与生俱来的知识片段,凝神静气。精神缓缓沉入丹田深处那片本命空间。
微弱,几乎无法感知。但他确确实实能“触摸”到一些极其黯淡的、几乎不存在的光点,如同恒古长河中最为细碎的尘埃,散落在自身周围极近处。
“引……星屑……”
心中默诵刚刚铭记的法诀片段。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的精神力从识海深处延伸而出,如同无数纤细透明的触角,极其艰难地、近乎笨拙地,尝试去缠绕、捕获、引导那些虚无缥缈的星尘微粒!
一次……失败!
两次……力竭溃散!
无数次尝试……
汗水再次浸透了刚刚有些干涸的衣袍,但他眼中精光越来越盛!
终于!
一丝细弱游丝的冷冽气息,如同最轻柔的蛛丝,被成功地从外界拉扯、吸附过来!这道气息比冰更寒,比月光更虚幻,迅速渗入他的皮肤,融入四肢百骸的血脉深处。随即如同墨汁溶于清水般,无声无息地弥散开去!
几乎就在这道气息彻底化开的刹那——
萧燃整个人散发出的微弱生机、刚刚因修复伤势而无意中逸散出的一丝灵气波动、甚至身体因为兴奋而稍快的心跳……所有这些曾经存在的痕迹,都如同被一张无形的、冰冷无光的厚重幕布,悄然、彻底地、严严实实地覆盖住了!
他静静蜷坐在门边的阴影里,像一个最普通的、被遗弃的杂物。气息彻底沉寂,身影融入黑暗的角落,如果不是借着那缕惨淡月光依稀照出轮廓,几乎无法判断那里蜷缩着一个人!
成了!虽然艰难,虽然只是引动了细微的一丝!
强压住狂跳的心脏,抑制住几乎要冲出口的狂笑。他猛地睁开眼,目光灼灼,如同黑暗中悄然窥伺的猎豹,看向屋内那唯一的破窗。窗棂腐朽断裂,月光从那裂缝流淌进来。
他尝试着将刚刚领悟的仅有的那一丝“星屑”之力,小心翼翼地引向窗缝的方向,凝神“聆听”。
霎时间!
距离破院数十丈开外、一堵残破石墙后面的低语,猛然变得清晰无比!如同一枚石子投入死寂的水面!
“……呸!都几天了,屋里那半死不活的玩意儿一点动静都没有!那鬼煞星不会真把自己给玩死了吧?”
“死了才好!三长老的差事可不容易办!盯着这种废物,真他娘的晦气!”
冰冷刻毒的交谈声,如同小刀刮过铁皮,清晰地钻进萧燃的耳膜。那是两个萧家外院被安排轮值守夜的旁支子弟,正百无聊赖地守在不远处,毫不遮掩地发泄着对这份差事的抱怨和对他这个“废物”的恶意。
萧燃嘴角无声地勾起,那弧度不再是玩世不恭的嬉笑,更像是一把隐在黑暗中的弯刀。
监视?耳目?
那点点的星光映在他冰凉的瞳孔深处,缓缓熄灭。刚刚还因为剧痛和虚弱显得那么刺耳的笑声,此刻彻底消失。屋内重归死寂,连呼吸声都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几不可闻。
他依旧蜷缩在那个冰冷的角落,破旧的靛蓝衣袍几乎与深沉的阴影融为一体。额头抵着粗糙扎人的木门板,汗湿的几缕头发黏在苍白冰冷的皮肤上,遮住了所有表情。唯有一道目光,冰冷如深潭,穿过破窗的缝隙,仿佛在注视着外面被冷月勾勒出的萧家祖地深处那一片更为庞大、森然、仿佛亘古不变的阴影轮廓。
冷月如钩。
寒铁窟般深沉的死寂,被一丝丝细微而凌厉的异响割裂。
玄月世家深处,隔绝人世的古老禁地——葬剑冢。
那是一片巨大的、凹陷于地下的石谷。嶙峋的黑色怪石如同远古巨兽的嶙峋肋骨,以一种狰狞的姿态刺向夜空。空气中弥漫着万年不散的金属锈蚀气味和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寒,吸一口便让人肺腑刺痛。
峡谷底部,并非土壤。
是剑。
是难以计数的剑!
有的半插在岩石裂缝里,有的散落在碎石间,有的甚至嵌入两侧高耸如峭壁的黑石深处!断剑、锈剑、残剑……密密麻麻,铺成了延绵数里的地面!折断的剑尖如同死寂丛林竖起的獠牙,寒芒在月下闪着幽冷的光。冰冷的杀气混合着铁锈尘埃弥漫在每一寸空气里,凝结成无形的霜。
这片剑的坟场中央,却有一个格格不入的存在。
萧烬。
他就那么盘膝坐在无数锋锐残骸中央。黑色劲装被凛冽的谷风撕扯着紧贴身体,勾勒出年轻躯体坚实如铁的轮廓。
没有护体罡气,没有灵力波动。
周身三寸之内,竟形成了一片诡异的真空地带。那弥漫峡谷、足以让普通元府境修士窒息的煞气与压迫感,似乎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他双目紧闭,面若寒潭,沉寂得如同一块早已与这剑冢共生了千万年的黑石。
突然!
铮——!
一声极其刺耳、令人神魂战栗的剑鸣自他头顶斜上方骤然响起!
那是一柄断剑!剑身只剩下三分之二,锈迹斑斑的断口锋利依旧!它仿佛被某种力量从深嵌的岩石中蛮横抽出,拖曳着一串阴惨的墨绿色鬼火,在半空中划出一道肉眼难以捕捉的惨绿残影!挟着穿透灵魂的怨毒与阴寒,如同地狱射出的索魂箭矢,直坠萧烬眉心!
快!超越视觉极限!
冰冷的杀意锁定,瞬间刺破萧烬周身那无形的力场屏障!尖锐的气压迫得他前额几缕墨发向后狂舞!
就在那断剑锋刃离他眉心不足三寸!墨绿鬼火已映上他紧阖眼帘的刹那——
萧烬闭着的眼皮猛地弹开!
瞳孔深处!非金非黑!竟是一点骤然收缩凝固的血色深渊!无数剑影在那血色漩涡中崩灭重生!那是凝聚了前世无数次生死淬炼、被这片万古死寂剑冢引动共鸣的剑意投影!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骨髓最深处的、比这剑冢万剑煞气更加纯粹古老的锋锐之气,轰然自他沉寂的躯体内部爆发!
不是防御!
是以攻对杀!
千钧一发间,萧烬的头颅以一个非人的速度向后急仰!
唰!
裹着墨绿鬼火的断剑,险之又险地擦着他光洁的额角飞过!森然鬼火燎断了他鬓角几缕飞扬的发丝!
躲开了?不!
他的动作未完!后仰避开的头颅猛地向前一甩!如同蛰伏巨兽被激怒后的本能咆哮!后颈处一块微凸的颈骨刹那间变得棱角分明,竟如同一柄沉睡古剑的剑格!
噗嗤!
沉闷的骨肉撞击声!
那块突出的颈骨,挟着身体甩动瞬间产生的可怕力量,如同战锤般狠狠砸在了擦身而过的断剑剑脊之上!
咔嚓!
那坚韧非常、饱饮过无数生灵鲜血的断剑,竟如遭陨石轰击,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断口以下的半截剑身,硬生生被这凝聚了全部力量、携带着恐怖煞气的颈骨一击——撞成了扭曲的麻花!剑身上惨烈燃烧的墨绿鬼火如同被掐断灯芯,噗地一声,瞬间熄灭!点点火星与扭曲的废铁一同颓然跌落在他脚边的剑骸之中。
萧烬重新直起身体,颈侧传来细微的酸痛,是被那阴寒鬼火灼伤的痕迹。他面无表情,目光落在那扭曲的废铁上,只有一点星芒在那血色渊瞳深处闪过,如古剑深藏锋芒,旋即再次沉寂,恢复如初古井。
葬剑冢深处,无数沉寂的古旧、残兵上,无声无息地渗出了更多的寒霜,仿佛有什么更沉眠的东西,因为这短暂又激烈的交锋,被悄然惊醒。
冷月清辉,孤悬天际,将同一片惨淡的光泽,不分厚薄地,同时笼罩了破败外院角落那片死寂的阴影,也笼罩在祖地深处那沉默浴血、孤影独坐的少年身上。
外院的阴影如墨。
剑冢的黑衣如铁。
只有冷月下那一片片嶙峋怪石投下的影子,如同无声蠕动的巨大兽爪,覆盖着萧家古老而厚重的山门楼宇,悄然将一切纳入它冰冷的凝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