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没有说话。
他的手腕上，纳米粒子已经开始蠢蠢欲动，随时可以覆盖全身。
贾维斯的警报系统没有响，这意味着对方的潜入方式，超越了现有科技的理解范畴。
“你是怎么进来的？”
托尼的声音很冷。
他在拖延时间，大脑在疯狂计算着，对方的能力和自己的胜算。
“我没有‘进来’。”
伊森纠正道，他向前走了两步，如同在自家的后院散步，
“我只是修改了，‘这里没有我’这个事实。很简单。”
这句轻描淡写的话，让托尼背后的寒毛瞬间倒竖。
修改概念？！
这是种什么力量，甚至超越了无限宝石的宇宙本源之力。
这比任何武力威胁，都更让他感到恐惧。
“你来这里，是想炫耀你的魔法，还是想杀我？”
托尼的纳米战甲已经覆盖了半个身躯，掌心的冲击炮对准了伊森。
“怎样才能修改概念？！”
虽然托尼知道，自己刚才问得都是废话，可他还是想问一下。
“我来，是想终止一场浪费时间的、低效的游戏。”
伊森直接无视，那致命的炮口，目光直视着托尼，
“你以为你在追捕敌人，但你只是在用扳手，试图修复一个操作系统的底层代码错误。你的工具，用错了地方。”
伊森伸出手指，轻轻点在面前的空气中。
【法则编辑】发动。
一瞬间，整个车库的“故事”，被改写了。
托尼没有看到幻象，他闻到了。
闻到了燃烧的建筑、金属的焦臭、以及……他从未闻过的、属于外星生物的血腥味。
他听到了。
听到了刺耳的、不属于地球的尖啸，以及无数平民绝望的哭喊。
他的冲击炮瞄准镜中，一艘狰狞的、如同金属巨鲸的齐塔瑞利维坦巨兽的倒影，一闪而逝。
这一切，只持续了不到一秒。
但对托尼·斯塔克而言，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他喘着粗气，脸上露出了无法掩饰的惊骇。
那不是幻觉，他能百分之百肯定。
那是……真实的“未来”。
“那是什么？”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那是即将上演的‘第一幕’。”
伊森收回手指，车库恢复了原样，
“一场由宇宙霸主策划的、针对地球的资源掠夺战争。而你，托尼·斯塔克，连同你的复仇者联盟，就是这场戏里，负责让场面变得更壮观的、小丑式的反抗者。”
伊森走到托尼面前，距离近到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你那套铁皮玩具，可以对付坦克，可以对付恐怖分子。但你拿什么去对付，能轻易抹掉一颗星球的舰队？拿什么去对付，打个响指就能让宇宙一半生命消失的神？”
“你……”
托尼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想起了在纽约之战中，被他送入虫洞的核弹，想起了那些巨大外星战舰。
他一直将那场噩梦深埋心底，而眼前这个人，却毫不留情地将其挖了出来，并告诉他，那只是个开始。
托尼也曾亲眼目睹，眼前这个男人，是如何吸收了宇宙魔方和心灵宝石的能量的！
“我不是你的敌人，斯塔克。你的敌人，是‘无知’。”
伊森的声音充满了冰冷的逻辑，
“你试图给世界套上一层盔甲，但你甚至不知道，你的敌人用的是什么口径的武器。他们用的不是子弹，是法则和本源之力。他们可以直接改写‘盔甲’的定义，让它变成你的‘棺材’。”
托尼沉默了。
他放下了手臂，掌心的冲击炮缓缓熄灭。
他知道，对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你想要什么？”
托尼终于问出了这个关键的问题。
“我想要一个工程师。”
伊森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
“一个能理解并运用更高维度规则的工程师。”
“宇宙的战争，已经不再是物理层面的对抗。它是叙事的战争，是定义的战争。谁能书写更强大的‘故事’，谁就是胜利者。”
他转身，背对着托尼，看向那辆代表着一个时代的杜森伯格。
“我，是‘作者’。我能看到并改写故事的脉络。但我需要一个人，来为我建造能够承载这些新故事的‘舞台’。”
“我需要你，托尼·斯塔克，用你的智慧，去创造能够抵御‘法则武器’的防火墙，去设计能够锚定‘现实’的船锚。”
“我给你一个机会，一个真正能‘拯救世界’的机会。”
伊森的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停止追逐我的影子。我会向你开放一部分‘源代码’，让你看到这个宇宙真正的运行规则。而你，则需要为我，为地球，打造出能够在这场黑暗森林中生存下去的……‘工具’。”
伊森的身影，开始在原地缓缓变淡。
“这不是命令，斯塔克。这是个邀请。当你准备好，有能力阅读这本……名为‘现实’的全新说明书时……你只需要在心里，呼唤‘市场’的名字。”
他彻底消失了。
托尼·斯塔克独自站在空旷的车库里，久久没有动弹。
他感觉，自己过去几十年建立起来的世界观，被彻底击碎，
然后又被强行拼凑成，一个更加宏大、也更加恐怖的形状。
他不再是对抗邪恶的英雄。
他只是站在海啸面前，手里却只有一把沙铲的孩子。
而现在，有人递给了他一份……建造防波堤的图纸。
尽管递给他图纸的，可能是比海啸本身更危险的存在。
“贾维斯。”
他轻声开口。
“在，先生。”
“取消所有针对‘潘多拉’的调查。将威胁等级，从‘未知’，调整为……”
托尼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更合适的词。
“……调整为‘宇宙天灾’。”
“然后，给我建立最高保密等级的项全新目。项目代号……”
他看了一眼，那辆曾代表着人类工业巅峰的福特跑车，又想起了刚才那惊鸿一瞥的宇宙舰队，最终，他的目光变得无比坚定。
“……代号：【神盾】。”
克里帝国边疆，废弃的前哨站K-76。
这里曾是帝国扩张时期的重要跳板，如今只剩下被星尘覆盖的金属残骸和沉默的通讯塔。
然而，就在此刻，这座星际坟场迎来了它有史以来最血腥的访客。
“神寂号”如同一头受伤的巨兽，静静地悬浮在残骸之上。
它的身上，看不到任何活动的炮台或能量护盾，但从它那撕裂的船体伤痕中，正源源不断地涌出令人作呕的恶意。
马拉科，如今的“深渊之犬”领袖，手持那柄由伊森亲手编织的虚空之剑，站在K-76主控室的废墟中。
他的脚下，是数百具克里精锐士兵的尸体。
他们的死状极为诡异，没有枪伤，没有爆炸痕迹，
他们的身体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从内部“掏空”了，
只留下一具具保持着惊恐表情的蓝色空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