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蕾和林诺一起工作这么久，敏锐地感觉到不寻常。
匆匆忙忙结束外地的工作，赶回公司。
在她看来，业务的事，业务解决。
本来是简单的审核事件，该低头就得低头，别让事态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
她的担心并非多余。
进入林诺办公室的时候，正听到他在电话里安排老宋的事。
没头没尾的，她听不出具体计划，只知道林诺的表情显然不会善了。
等到林诺挂断电话，庄蕾立刻坐到他对面：“林总，让他走吧。”
“让他走？”林诺打完电话，不屑地笑了笑：“当然让他走，我还能限制他的人身自由吗？”
庄蕾愣了一下，这和她的想象不一样。
按道理，头脑发热的林诺不可能放老宋离开。
她想要劝解的正是这一点。
“林总，只要老宋辞职，润到国外。我有绝对的把握，短则十天半个月，长则……”
庄蕾的意思是只要老宋真的跑了。
她该花钱花钱，该找人找人，肯定能把审核的事办下来。
如果是这样，林诺早妥协了，不至于推到今天这一步。
摆摆手，林诺玩笑着打断庄蕾的话：“长则？还雅美呢！耐心我有，但脾气没那么好！”
“林总，您这次真的有点上头了！”
“我感觉挺正常的！外面不是有传言吗？说我背景不干净，正好让他们看看到底有多脏！”
林诺无所谓地开玩笑，可庄蕾却叹了口气。
“何必呢？工作丢了，名声臭了，还被迫润走。这些不够吗？”
“本来是够的！”林诺冷着脸，看向窗外，“但你没觉得哪里不对吗？”
如果老宋服软，找背后的人打个招呼。
大家都是混圈的，坐下来聊一聊，可以给面子。
甚至根本不开口，只是默默地让审核通过。
林诺被庄蕾劝两句，这件事应该也算了。
但是老宋从开始到现在，始终给林诺一个感觉：高高在上！
从审核的时候不事先打招呼，而是直接不让通过。
之后才联系“林子大了”解决。
完全把自己放在主宰者的位置上，反过来再装装样子，态度客气联系你来打点。
傲慢！
再到饭桌之上，庄蕾强调顾曲不能碰后，仍然借着酒劲想要耍流氓。
无礼！
最后是明明已经倒台，依然用打招呼的方式不让审核通过。
嚣张！
老宋自始至终，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哪怕被整得这么惨，没有一点低头的意思。
林诺真正不能接受的正是这一点。
或者说，老宋不是一个人！
从善如流的林诺，不止一次虚心接受庄蕾的建议。
但这一次，谁劝都没用。
刚才有句话其实不是开玩笑。
嘉形的事情后，有关林诺身份的传言甚嚣尘上。
本来讨论得挺多，但是“背后有人”的传闻经过孟子意的小嘴，在圈子里以讹传讹之后。
大家默契选择沉默，顶多在私下里偷偷讨论。
这倒是给了林诺一些启示——人不狠，站不稳！
车已经开到240，再想刹车，难了！
只有一头撞上去才能停下来。
“庄总，你忙你的，我心里有数！”林诺语气平淡，眼神之中没有任何犹豫。
“林总，你别误会……既然决定干，咱们就要……我可能想多了。”
庄蕾说到一半，笑了。
嘉形和“地铁偷拍”的筹划，已经证明林诺让自己置身事外的能力。
这时候说这些，倒显得她杞人忧天。
“听老板的！如果有需要我背锅的，尽管安排！”
在庄蕾的认知中，肯定得有一个人站出来负责，她觉得自己比林诺合适。
“你不会背锅，也不能背锅。在咱们公司，我可以安心当个演员，但没你真不行！”
这话能不能暖到庄蕾不好说，林诺只是想用轻松的态度让她宽心。
……
帝都三环边一座综合性大厦，18楼A座名为“鑫安”的财务公司。
“30个点？”
老宋听完报价，惊讶反问，随后颓然地往椅子上一倒。
“对！您的事正在风口浪尖上，我相信您已经打听过一遍，我们这个抽成比例并不高。”
老宋对面的“财务经理”并没有因为他的惊讶而动摇。
往外转钱分两种，一种是钱去人不去，一种是人和钱一起去。
本来后者就比前者的比例高，再加上老宋的特殊情况，30个点只能说是各大“财务公司”报价的中等偏上水平。
“我再考虑考虑！”
老宋干了半辈子坏事，积攒下来的财富，一个倒手，就要少三成，实在让他难以接受。
他已经跑了好几家，没有一家带来满意的答案。
要么是抽成太高，要么是业内信誉不好。
他也试着找了帮他平事的圈内人，但对方的态度很坚决。
只管保人，不负责其他，而且后续一点关系都不会有。
如果再过分纠缠，对方表示不得不动用一些非常规的手段。
两害相权，老宋选择罢手。
他见识过所谓非常规的手段，知道可怕之处。
与其瞎折腾，不如花钱消灾，早点到国外去享福。
否则，等到更多的消息爆出来，能不能走都是个问题。
可是三成的费用，老宋实在难以接受。
以前他有收入，往后的日子，他甚至得省着点花才能保一辈子。
想到这里，老宋掏出刚才的“财务经理”递给他的名片。
另外一家财务公司，资质和信誉很不错，关键是费用至少低十个点。
唯一的隐患是这家公司的资金不是一步到位，玩的是中转的路子。
“中转就中转，差不多！”
老宋给自己加油鼓劲，最终还是按照名片上的电话打了过去。
出乎意料的是，对方表态：资金盘太小，不接！
“大几千万还少吗？”
老宋是吃过见过的主，他当然知道几千万对于这个行业来说，实在不算什么。
但这些是他半辈子的收入，被如此轻视，实在有些不忿。
“我们这条路线抽成低、安全性高、流转快，但做得多了，反而不好，不是什么业务都接的。”
对方的态度和善，但是语气之中充满轻视。
“真的不行吗？”老宋面对15个点的抽成，实在有些动心。
而且这家公司的信誉并不差，他已经找以前做过业务的朋友打听清楚。
“也不是完全不行，甚至可以再降两个点！”
对方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甩给老宋一份介绍材料。
上面全是英文，老宋勉强认出了国家的名字——刚果金，纳闷的质疑道：“非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