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野望 公主的野望 第137节

作者:匹萨娘子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06-19 05:5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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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夙隐没想到这才是看昙花的原因,他初只惊异,但想到做这事的是姬萦,又不觉得奇怪了。

昙花虽谢,却并非生命的尽头。

姬萦的乐观感染了他,徐夙隐的唇边也不禁露出微笑。

“的确正好。”

姬萦捧着那一把昙花去到夙院的小厨房,熟练地生火热锅。

徐夙隐站在一旁,不等她吩咐,便已经将昙花花瓣择好的摘下,用清水洗涤后,放至灶台。

“真奇怪,我总感觉和你特别有默契。”姬萦一边准备煎鸡蛋,一边说,“好像这些事我们已经做过无数回,只是我都不记得了。”

她磕鸡蛋的手一停,想起白鹿观地窖里的那一百零三针,到底对自己的记忆不能百分百信任,狐疑地看向徐夙隐。

“这些事我们之前做过吗?”

徐夙隐垂下眼,平静道:“没有。”

“是啊,我也记得没有。”姬萦摇了摇头,“……真奇怪。”

鸡蛋液入锅,瞬间在热油的刺激下香气扑鼻。姬萦等到蛋液基本凝固,再用铲子微微铲碎了,混入冷饭混炒。

小小的厨房中满是食物和昙花的清香。

她没有注意到,在她认真炒饭的时候,徐夙隐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就像她也没有注意过,在很多时候,徐夙隐的目光都义无反顾地追随着她。

他庆幸她总是朝前奔跑,并不留神身后那些已经看过的风景。

只有如此,他才能说服自己,明知自己剩余的时间已经不多,也要自私地留在她的身边。

昙花花瓣下锅,再趁热炒上几下,姬萦铲出两碗香喷喷的昙花碎金饭。

“我连泡菜都准备好了。”她得意洋洋道,从小厨房里拿出一碟泡萝卜。

或许是心情开阔所致,也可能是单纯只因为这碗饭是姬萦炒的,就连近来胃口不佳的徐夙隐,也吃完了那满满一碗碎金饭。

“你好像挺喜欢我的手艺。”姬萦撑腮看着他,难免心中得意,“下回我再做别的给你吃。”

下回又是哪回呢?

她下一次回头,又是什么时候呢?

徐夙隐微笑道:“……好。”

……

昨夜为了等昙花开放吃那碗碎金饭,姬萦熬了个夜。

她已经很久没有熬过夜了,以至于第二天的议事上频频走神。

“……主公?主公?”尤一问的声音唤回了她的神智。

她从周公那里临门一脚回到现实,尴尬地咳了一声:“你继续说,我在听呢。”

花厅里,尤一问继续说道:“我们走北线的一支商队传回来消息,通州曾出现过和霞珠姑娘描述高度相符的一家人。名字、家庭情况,都能对得上。属下已派人前去接洽了。”

“通州?那么远?”姬萦原本一脸喜色,听到是大夏版图边缘的通州,眉头又皱上了,“什么时候能到暮州?”

“路上要是不出意外,也要一个多月时间。”

“好,这事你盯着点。”姬萦说,“此事先不要告诉旁人,霞珠找家人找了许久,若不是正主,让她空欢喜一场也是不妥。”

“属下明白。”

尤一问退下后,姬萦从交椅上站了起来,刚一走到花厅门口,就看见徐夙隐穿大氅的身影。

“夙隐!”

她刚心中一喜,便看见徐夙隐身后还有脚步匆匆的江无源。

江无源最近负责的是与青州的联络。他的出现,代表着青州皇宫内的霞珠出问题了。事关霞珠,姬萦心中霎时没有了那些旖旎,她神色严肃起来:

“江兄怎么也来了,青州出什么事了?”

“我刚刚收到了青州探子的消息……江兄似乎也是为此而来。”徐夙隐看向江无源,“还是你先说吧。”

江无源看向姬萦,迟疑了片刻,开口道:“此事还未确认内情,主公切勿冲动。”

“快说,到底是什么事?”姬萦催促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霞珠姑娘,被延熹帝收入后宫,封为纯容华了。”

“什么?!”

姬萦难以置信道。

……

冬至的三天前,寒风呼啸着从宫道上穿梭而过,整个皇宫仿佛被一层寒冷的雾气所笼罩,显得阴森而压抑。

青州皇宫内的宫婢正因祭祖大事和当日宴饮忙得不可开交。

霞珠作为椒房殿的一员,也为了帮皇后筹措冬至宴而忙里忙外。

这种脚不沾地的忙碌一直持续到冬至宴当天。

当天,灰沉沉的天空一片阴霾,仿佛被一面厚厚的灰色帷幕所笼罩。霞珠站在皇庙高耸的台阶下,只能依稀瞥见许多身穿袈裟的和尚的身影,帝后两人的身影显得格外模糊和遥远。

除了祭祖仪式上匆匆的一面,皇帝连晚上的宴会都没参加。

所有人都习以为常,没有皇帝的冬至宴也顺利开完了。

酒宴在夜色最深的时候终于结束了,月亮高悬在天空,洒下清冷的光辉。地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寒霜,踩上去嘎吱作响。霞珠和同住一间耳房的绿衣宫女拖着紧绷了一天的身体往住处走,她们的身影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单薄。

“我们娘娘出手就是阔绰,今晚椒房殿的奴婢们都拿到了二十两赏银呢。”绿衣宫女一脸喜色道,“听说文鸳姑姑甚至分到了一粒金瓜子——”

这段时间的相处,霞珠也和椒房殿里的同事们渐渐熟悉起来,她们都是原本另有差事,只不过因为各种不同的原因,进入延熹帝的视野,遂被皇后带回椒房殿的宫女。

“你别记恨娘娘,娘娘反而是在保护我们呢。”绿衣宫女曾悄悄对霞珠说过。

她来日尚浅,但也已听说宫中许多宫女失踪死亡的事件,与皇帝隐隐有关。她虽不知真假,但相比起陌生的延熹帝,她更愿意相信这群对她满面关切的宫女们。

“文鸳姑姑……”霞珠犹疑着说出这段时间一直埋藏在心里的疑问,“她的脸……”

按照宫规,别说是脸上有伤了,就算是身体上看不见的部位有伤,都无法通过宫女遴选。文鸳姑姑的伤,只能是入宫之后才有的。

“是姑姑自己划的。”此事似乎并非机密,绿衣宫女痛快回答了她的问题。

“为什么?”霞珠怔怔道,不禁想起了同样自伤面孔的江无源。

江大哥是为了不给姬萦添麻烦,文鸳姑姑呢?

“文鸳姑姑从前可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呢。”绿衣宫女面有怀念,她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后压低声音对霞珠耳语道,“听说陛下有意临幸文鸳姑姑……姑姑当场就划破了自己的脸颊。陛下大怒,要打杀姑姑,是皇后娘娘赶到将她救下。”

“陛下真的有……吗?”霞珠用口型做出“狂症”二字。

“嘘——那些事不是我们能说的。”绿衣宫女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霞珠只好闭上了嘴。

她只知道白鹿观的姜神医会医癔症,那些口中嚷嚷着胡话,不是伤人就是伤己的病人,在姜神医的针疗过后,虽然人会变得呆呆木木,但至少不会再有从前那些情绪激动的行为。

不知道那针疗,能不能治狂症呢?

她还没走到那排低矮的耳房前,一个小太监神色匆匆地从夜色中走了出来,一路快走到霞珠面前,微微低了一头,急切道:“霞珠姑娘,我们陛下又头疼啦,还请姑娘随小的走上一趟。”

那绿衣宫女不安地看向霞珠。

“我……我知道了。”被调到椒房殿后,她陆续被皇帝召过几次,但都是规规矩矩的按头而已,因而现在也不是特别慌张,托绿衣宫女告知文鸳姑姑一声后,她跟着小太监快步走向太极宫。

太极宫内,浓重的酒气弥漫在空气中,令人感到窒息。破碎的茶盏和酒坛碎片散落在地上,在昏暗的烛光下闪烁着冷冷的光。霞珠小心翼翼地踏入这一片狼藉,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奴婢参见陛下……”她弱声开口。

长榻上的明黄身影依旧一动不动,只有沙哑的声音传出:“过来吧。”

霞珠这才轻声走近,小心翼翼地伸手向延熹帝的太阳穴。

鎏金的发冠碍事,头皮上是最多穴位的地方。霞珠犹豫片刻,还是拔下了连冠于发的金簪。

延熹帝忽然睁眼看着她,那双醉意朦胧的眼睛里既然没有恼怒,霞珠也就硬着头皮取下了金冠。

她把金冠和金簪都放到一旁,十指伸入延熹帝的一头乌发之中,轻轻揉捏着他头上的穴位。

延熹帝睁开的眼睛渐渐又闭上了。

他的呼吸声很轻,但霞珠知道,他并未睡着。

她站在榻边,弯腰揉捏,长时间曲起的腰背越来越酸疼,她悄悄地调整了几次弯腰的幅度,但都只是杯水车薪。

“……坐下罢。”延熹帝忽然说。

“奴婢不用……”

“坐下。”延熹帝仍未睁眼,但语气变得不容置疑。

霞珠左看右看,不敢和延熹帝坐一个榻,无奈在脚踏上坐了下来。

“你为什么这么怕朕?”延熹帝闭着眼问。

霞珠不敢说因为他有“狂症”,笨拙地掩饰着:“奴婢出身平凡,陛下身份尊贵……”

“尊贵?除了你,还有谁觉得朕尊贵?”延熹帝忽然睁眼,脸上怒意难掩。

霞珠被吓了一跳,双手从延熹帝的头上缩回胸前。

延熹帝看她这副模样,顿觉扫兴,他嘲讽道:“朕知道你为什么怕朕,朕有狂症的事情恐怕已传遍宫廷了吧。你知道朕发病时是什么样子吗?”

霞珠不敢看他,愣愣道:“奴婢不知道……”

“朕犯病的时候,就会失去理智,脑子里想的都是从前的事,等回过神来……便犯下不可挽回之事。你本是医女,可曾见过类似的病人?”

“虽然奴婢未曾见过这样的病人,但《黄帝内经》中说过‘悲哀愁忧则心动,心动则五脏六腑皆摇’,陛下的病情既然是由心结而起,不解心结,恐怕再多药石也无济于事。”霞珠道。

“解心结……谈何容易。”延熹帝脸上扭曲的苦笑,更像是将哭未哭的挣扎。

他混沌的目光从华丽精致的天井转到霞珠脸上。

那是一张平凡无奇的圆脸,若说唯一出彩,便是那双黑白分明,清澈湿润的鹿眼。看着这双眼睛,延熹帝就能明白,这是一个对他不具威胁的人。

她不知何时忘记了恐惧,只以医者特有的关切目光凝视着他。

她在等他说出关于病症的更多线索,但他不能说,那是世上已无人知晓,而他决心要带进坟墓里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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