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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舅,我马上到医院。”

“川,别那么急!外婆就是右手骨折,已复位和打石膏了,住两天院观察下,就可以出院。我让你回来,只是想让你外婆开心一下。”

“大舅,我现在就在欣州汽车站,马上打车过来。”

“啊?!好,住院部九楼骨科905。今晚,我在陪护的。”

出租车上,王川焦急心情缓解不少,外婆在浴室地摔倒,万幸骨折移位程度不大,暂不用手术进行治疗。

这个打电话的舅舅不是王川亲舅舅,叫徐云涛,四十岁,是欣州下面溪县的体育局副局长,副科级干部。

三岁之前,徐云涛经常生病住院,经乡下有‘术法’之人指点,需要拜个干妈,方可去灾消病。

王川外婆叫谭淳华,是徐云涛拜的干妈,神奇的是,徐云涛拜干妈后,就基本上没有生过病。

更神奇的是,徐云涛六岁,在乡下河边玩耍,差点淹死,刚好碰到路过的王川外婆,奋不顾身下去,把他救上来的。

自此以后,徐家人不仅逢年过节,平日也是经常串门来看望王川外婆。

出租车的司机声音,打断了王川的回忆。

“到了!”

欣州人民医院刚刚建成十一层门诊大楼,在黑夜静静矗立着,不少楼层还有些灯光。

医院大门对面街边夜宵摊还开着,徐云涛嘱咐王川让他来医院,带份夜宵摊的馄饨。

“老万,两份馄饨,其中一份加个荷包蛋。”王川喊道。

夜宵摊老板是一位三十几岁的男子,王川前世认识他,大家叫他老万,两年前欣州客车厂重组,他被认为是过时的技术人员,被优化下来,自个开了夜宵摊。

炒米粉和猪肉馄饨是招牌。

王川问老万,“多少钱。”

“一共三块。”

这馄饨上面漂浮着紫菜、榨菜碎、虾皮、葱花,王川又加了点香油,才绑好提走。

“川子,你舅舅不是只要一碗吗?你外婆大晚上还能吃馄饨?”

李伟疑问道。

“不是给我外婆的。”

熟门熟路的王川绕过前面门诊大楼,走到住院部大门。

前世毕业后,自己曾在这家医院工作过。

“过了探视时间,不能进了。”

王川看到一位深深眼袋的中年人保安,脱口而出,“老魏。”

“你谁啊,你认识我?”

老魏一脸狐疑打量着两个学生模样的人,不像是去住院部偷东西的小偷。

王川将其中一份馄饨递给他,“门口老万家的馄饨,加了个荷包蛋。”

老魏心中一惊,馄饨加荷包蛋,是自己最爱吃的。

王川说道:“老魏,我王川,王顾明的儿子,你还记得吧?”

老魏原来是欣州市粮食局的门卫,王川的父亲王顾明是监督检查科科长,小时候放学去找父亲。

还去过老魏的门卫室,吃过老魏煮的面条加荷包蛋。

老魏边思索,边仔细打量王川,嘴角开始抽动起来,眼眸有光。

“你是...王科长...的儿子,从小脑筋灵活,过目不忘的小川,王川。”

“可惜了,王科长。”老魏忽地伤感起来。

王川明白老魏说的是父母出车祸的事情,转过头,眼眶湿润,鼻子酸酸。

望子成龙的父母,没有看到儿子高考的胜利,也没有看到儿子意气风发成功时刻。

按母亲性格,肯定会在她任教高中,咋咋呼呼地替自己宣传一年,还会吹一吹,“分数够上清华北大,是我不想儿子去那么远,才让他报江城大学医学院的。”

父亲肯定是抽一口烟,严肃教育道:“川子,大学只是个起点,别太骄傲。”然后一个人跑到一楼哈哈大笑,到小区逢人发烟。

王川没有回头,轻声说道:“老魏,我外婆在骨科,我上去了。”

“李伟,你去夜宵摊等我吧。”

王川坐电梯来到九楼骨科,和值班护士交谈后,这个护士王川没有印象。

走进905室,四人房间,不过床铺空了两个。

“川子。”徐云涛看到王川走进来,“你外婆已经睡了,你看一眼,我们出去说。”

王川走到病床前,外婆安静地睡着,身上盖着医院蓝白格相间的薄被。

房间里昏暗光线下,几道深深的皱纹刻在额头上,花白的头发略显凌乱地贴在脸庞,呼吸稍显短促,嘴唇微微有些干。

王川轻轻把外婆凌乱头发轻轻地理了理,自己又看到外婆了,不是在梦里看到外婆。

二十年以来,和外婆点点滴滴记忆,不断涌现出来。

王川眼眶再次湿润起来。

白发人送黑发人痛苦,对外婆身体打击很大。

但她言语不能表现的太明显,怕影响到自己,怕自己颓废起来。

一个未成年的小孩,一天之间失去父母,就像失去风帆的小船,大概率可能会沉入海底。

这是外婆所担心的。

平复好情绪后,王川对骨折外固定仔细观察了起来。

整个右前臂直至手掌都被一层厚厚的白色石膏托牢牢固定着。

石膏从肘关节下方开始,模型塑形得很好。

外婆的右手大拇指没有被包裹住,露在石膏外,但其余四指的大部分都被石膏托承托着。

食指和中指指尖能勉强看清,甲床颜色还算红润。

王川握住外婆左手,金手指显示的,外婆生命体征指标都在正常范围。

‘但没有癌症体征的提示?’王川有点疑惑,‘难道这个时候,外婆的癌症还没有出现任何症状?’

十分钟后,王川来到应急楼梯处,和徐云涛聊起来。

“骨科苏主任亲自做的外固定,你放心。”

“我今天来医院看到老领导,顺便体检。在医院药房那里,看见你舅妈罗晓梅才知道。你舅妈罗晓梅做得不对,这么大事,也没有跟我说。”

“你外婆,就是我徐云涛亲生母亲,我这辈子都会叫你外婆,妈妈的。”

徐云涛嘴里说的舅妈罗晓梅,准确说,是前舅妈。

王川还有个亲舅舅,叫谢平安。父母死后,王川外婆就去跟王川亲舅舅谢平安住。

谢平安从小不安分,结婚后在欣州市区开了家餐馆,没过几年,就和罗晓梅离婚,餐馆和房子都留给舅妈罗晓梅。

所以实际上,王川外婆是住在罗晓梅家。

王川问道:“我舅谢平安,还是联系不上吗?”

离婚后,谢平安全国四处跑,寻找赚大钱的机会,手机永远欠费状态。

徐云涛点了点头。

“大舅,你回去吧,今天晚上我陪着外婆。”

“不用,你坐了一个晚上大巴,早点回去休息,明早再来。”徐云涛不容置疑的语气。

王川记得,前世时候,外婆去世那天,徐云涛哭得比自己亲舅还悲痛,真是把外婆当成他母亲。

“我平时工作忙,这两天刚好有假,让我尽下孝。”

徐云涛拍了拍王川的肩膀。

拗不过徐云涛,小辈要尊重长辈,王川只好下楼,来到老万夜宵摊。

“川子,你外婆没有大问题吧?”李伟问道。

王川抬眸一看,小桌一边还坐着萧玉楚,在默默流着眼泪。

“余悦,出什么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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