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川走进急诊科手术室，只见德国进口手术显微镜，跟自己身高差不多。
病人仰卧在手术台，臂丛神经阻滞麻醉，右手臂平放托板上。
孙柯主治和林睿相对面而坐，如同凝固的雕塑，两人身体前倾，双眼死死焊在显微镜目镜，双手有条不紊施展动作。
面向大门的孙柯主治，抬头看了一眼，“常敏，谁让他进来的？”
常敏护士亲眼目睹王川的水平，虽昨天早上王川被孙柯主治赶走，自己帮不忙上，但今天王川是张洋主治医生安排过来。
她立马回道：“张洋主治让王医生观摩下。”
常敏护士在有病患的面前，一般叫实习生为医生。防止有的病患跟吃了地雷一样，要实习生滚蛋，不滚蛋，就爆炸。
孙柯主治不再说话，继续双目通过显微镜进行操作。
‘这个王川一点不安分，昨天被赶走。晚上，还能让他出手，救卫生局局长女儿，顺便帮助呼吸内科陶涛主任。今天又把张洋哄得不错，带教第一天，就让他来观摩。’
孙柯医生学医天赋一般，努力到三十岁，才当上主治，对于厉害年轻人，内心极度排斥，老子花了这么多年到如今位置，凭什么你能这么快，跟我并驾齐驱。
如是张洋，无话可说，二十六岁就主治，明州六院出名的显微外科手术明星医生。在急诊科显微外科方面的入门，还是跟张洋学习的。
王川，你呢，缝合皮肤浅表伤口算什么，会环甲膜穿刺算什么。
老子不会嘛？！
作为助手的林睿，因为背对着王川，没有打招呼。
王川走到林睿斜左后方位置，那里有个单目教学观察筒，眼睛靠近看了起来。
发现清创步骤已经完成，辅助切口暴露手术区域也完成，骨骼短缩固定牢固，孙柯正在进行伸屈肌腱修复。
此时，魏星院长和杨国华常务副院长，正带着医务科科长、科室主任，执行市政府会议精神，去医院各个科室视察，看是否还存在安全隐患。
“陶涛啊，那个救你的实习生，人现在哪，我见一见。”满头灰白的魏星院长问道。
白天开会的时候，魏院长请其他医院呼吸科专家，再次查阅陶涛医治三羊村村长老母亲的诊疗病历，询问相关人员的诊治过程，初步结论，这不是医疗故事。
三羊村村长老母亲，79岁，几十年重度吸烟史，长期慢性咳嗽咳痰病史，死于慢性阻塞性肺疾病急性加重期，所诱发的呼吸衰竭合并难治性心力衰竭。
老母亲死亡后，三羊村村长拒绝尸检，坚持认为是呼吸内科陶涛不当诊治的造成。
魏院长明年退休，出自呼吸内科，陶涛主任可是他学生，可以维护必须维护，已推荐陶涛担任副院长。
“听说在急诊科。”陶涛赶紧回复道。“名字叫王川，江城大学医学院的。”
陶涛补充一句：“也是他，把裴局长千金救出来的。”
魏星院长听完，第一反应，这个王川是去救局长千金，救陶涛是顺带的，王川和局长千金又是一个学校，搞不好在谈恋爱。
旁边的杨国华心里思索：“这个王川的出现，对于杨方极为不利。风头太盛了，裴局长还邀请他一起坐车回去。正好等会去，在急诊科给他找找茬子。”
众人转变方向，向急诊科而去。
急诊手术室，单目教学观察筒视野，伸屈肌腱已修复好，王川心中在模拟如果是自己，该如何操作。
下面步骤就是吻合动脉，突然孙柯声音响起：“常敏给我擦下额头。”
王川目光移出观察筒，发现孙柯状态不好，已有汗水滴入眼睛里。
常敏护士擦掉汗水，时间过去五分钟，孙柯眼睛还没有回到目镜。
“孙医生，怎么了。”林睿担忧问道。
断指再植手术在跟时间赛跑，手术要接连不断进行下去，因组织细胞都衰亡中。
孙柯内心后悔不已，昨天值夜班来急诊人数暴多，要是王川没有被他赶走，他缝合水平可以分担一部分病人。
今天傍晚林睿电话跟他说，急诊科有例断指再植手术，孙柯早上接班后，又帮杨副院长做点私事，白天没有睡好。
即使这样，孙柯还是特别想去做这例断指再植手术。因明州一院此类手术较少，整个明州一院，没有手外科。
显微外科手术会弄的医生，除急诊科就剩下杨方医生，他曾去魔都某医院进修过，那医院手外科是全国有名。
张洋准备要叫杨方来做，孙柯急忙忙赶回急诊科，要求做这个手术。
孙柯原来做这种手术，从头到尾需要六个到八个小时。
现在，他太困了，眼皮很重，持针器的手开始微微抖动了。
“常敏，去问问张洋主治，他结束了没有，我这边需要他来看看。”
不一会儿常敏回来，说道：“孙医生，张主治还没有结束，问你有什么困难？”
王川看到时间在流逝，时间越长，断指再植即使完成，术后风险加剧。
低语道：“孙医生，让我接手。你来教学目镜可以观察，我的操作。”
孙柯看了一眼王川，“王川，别再吹牛了好吧！你学过显微外科手术吗？”
再次冷笑道：“你只会缝合皮肤！”
旁边林睿说道：“王川，显微外科手术，不是那些简单的缝合。你学过吗？没有半年苦练，都坐不了我这个助手位置。”
王川说道：“学过！”
又补充了一句：“今天早上查房前和下午学过。常敏护士，帮我无菌！时间紧急！”
“淦！王川，你存心笑话我是吧！”孙柯被‘早上和中午’字眼激怒了，起身离开位置，走到林睿面前，命令道：“林睿，我们换位置，你别怕，我协助你。”
“啊?!”林睿一听，脸色大变，“老大，我不够坐主刀啊！最多助手啊，这些血管太细了，我不熟练啊！”
“小林子，你这个人就是胆小，都没有这个实习生胆子大。你至少学了一个月吧。”
忽然，传来女病患迷糊的声音，“大夫，手术结束了吗？”
王川无菌消毒后，一屁股坐在孙柯主刀位置上，对病患说道：“手术刚刚开始呢，你可以再睡会。”
“林睿，你做我助手！”王川的语气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