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十五分，派出所所长办公室内。
李所、燕警官和陆警官围在电脑屏幕前，屏幕上是刚整理出来的口供记录摘要。
李所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目光扫过燕警官递过来的笔录要点：“这么说，小姑娘从头到尾都没想过报警？因为怕她爸知道这事？”
“是的，李所，”燕警官将几张笔录材料往前推了推，指尖点在关键位置。
“更主要的是她哥哥萧容越在电话里强调：撞人了，只要私了赔钱，他就不用坐牢。这孩子被她哥吓住了，真信了这套说辞。她说几年前她哥酒吧打架，被她爸知道后被打断腿。”
陆警官看着自己整理的记录，接口道：“王川倒是比她清醒。第一时间带她去人民医院核实‘车祸’，戳穿了骗局。问题是大巴晚点，她手机又没电关机，等于断了联系。那帮诈骗犯拿不到钱，联系不上人......”
燕警官轻叹一声，补充道：“还有个细节。小姑娘索爱手机是小卡，根本插不进王川诺基亚手机。她当时很排斥报警，只想着赶紧想办法联系上对方把三万块交出去，让她哥脱身。”
“后来王川提议等天亮买根充电线看情况再说，她同意了这个提议，才跟着他们回了家。”
她说完，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点了点，对这个未成年少女的大胆抉择感到无奈。
“胆子真够肥的。”李所啜了一口红茶，皱眉道，“跨省、带巨款、找只认识几个小时的陌生大学生求助、还住人家家里......逻辑链条上勉强说得通，但风险系数爆表了。小姑娘是傻大胆还是看人真准？”
燕警官想起萧玉楚提到王川在铁龙餐馆挺身而出的样子，嘴角微扬：“小姑娘说王川帮过她，王川的长相也‘不像坏人’。虽然这种判断很感性也很片面......”
她顿了顿，“不过，事实也确实证明，王川和李伟，至少在这件事上，不仅不是坏人，还相当热心，甚至有点冤。小姑娘的看人眼神算是......误打误撞，对了一次。”
陆警官点点头，目光看向李警官：“李所，举报电话确认是她哥手机号吗？”
“确认无误，正是萧容越手机号。”李警官肯定地说，眉头紧锁。
“现在关机状态。”
“情况基本可以捋清了：诈骗团伙没等来‘赎金’，联系不上负责送钱的萧玉楚，恼羞成怒之下，再次逼迫被他们控制的萧容越，打了这个栽赃王川他们的报警电话。”
“这是在泄愤，也是想借我们的手给‘妨碍他们赚钱的人’添堵。”
......
会议室里，李伟，王川和萧玉楚围着大圆桌坐着。
头上的位置坐一位年轻很轻的女警官，姓杜。
杜警官接到李所电话，从家里拿来索爱充电线。
萧玉楚跟旁边的王川低声说道：“王哥哥，抱歉啊。”
“没事，等会李警官就会放了我们。”
远侧李伟刚才被吓坏了，但是对面是杜警官，也不敢对萧玉楚大喊大叫，只好眯着眼假寐起来。
等离开派出所，他决定要好好拷打王川，原来萧玉楚是这个小姑娘，王川这小子早就知道了。昨天中午睡觉，不是还叫着萧玉楚名字嘛。
他们两人早就认识了，还在大巴上，在他面前演戏。
王川心想，警察应该捋清了来龙去脉，问道：“杜警官，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走。我们昨天下午五点坐跨省大巴，到现在没有睡到两个小时。”
话音一落，嘎吱，会议室大门被推开。
走进来李警官看了一眼，问道：“小杜，还没有来电话吗？”
杜警官起身，指了指萧玉楚手上的手机，“没有，打过去，还是关机。”
“王川和李伟，你们可以走了。”李警官说道。
“能走是吧！”李伟猛地站起来，把王川和萧玉楚吓一跳。
“你不是睡着了吗？”王川摸了摸手腕的手铐印，“谢谢，李警官。”
李警官看到王川的动作，声音带点歉意：“本来不需要上手铐，一是涉及到未成年人，二是你们两个人高马大，也符合用手铐的规定。”
“李警官，我不能走吗？”萧玉楚问道。
“萧玉楚，我要批评你，遇到诈骗，为什么第一时间不报警。还要你协助，我们好把你哥哥救出来。”
王川掏出钥匙递给萧玉楚：“家里钥匙给你，你到时候打车去粮食局小区，五号楼301室，衣服应该都干了。”
“对了，你走的时候，把钥匙放在门口地毯下面就行。”
萧玉楚拉住王川衣服，“你们能等一等我吗？我不太想一个人呆在这里。”
王川回头看到萧玉楚眼眸，充满请求之意。
‘自己决定，不再和萧玉楚有牵涉，既然后面警察接手，自己抽身而走，刚刚好。’
于是回道：“不符合警察办案规定。我外婆住院，现在要去医院看她。这样吧，李伟，你在外面大厅等她，跟她一起去小区。”
“我！？”李伟一脸不满，你们两个骗子，真不想与你们为伍。
萧玉楚得知李伟，改口道：“算了，你们走吧。”
“好的。”
王川向杜警官和李警官打过招呼后，离开会议室，李伟急忙跟上。
在会议室大门关上的刹那，王川听到，萧玉楚的索爱手机铃声响起来。
没有停住脚步，直接来到派出所门口，看了时间还差十五分钟，凌晨五点。
外面天已亮光，马路边树上知了，开始卖命叫嚷。
王川摆了摆手，阻止李伟的问话：“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先去吃早饭，看完我外婆，再跟你说。”
两人打了个车来到水南街，王川问道：“李老板，你想吃什么，汤粉，炒粉，小笼包都有？”
“必须吃个贵的，羊肉粉吧。来弥补你欺骗我的感情。”
两人坐路边小桌子，两碗在沸水中反复烫煮的米粉端上来，一碗十五元。
上面有羊肉片、浇辣椒油，冬笋、白菜丝、花椒粉、蒜苗，香气扑鼻。
吃粉的吸溜声开始响起。
不一会儿，王川起身，“我再去买油条包麻糍。”
没有走到几步，小巷子里，猛地冲出一人，撞了王川一个满怀。
王川低头一看，差点喊出声，‘萧容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