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晌，邱云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脸上仍凝固着难以名状的惊悚与震撼。
方才他目光触及生锈铁片的瞬间，便觉身躯被拽入某个诡谲的血色祭坛。
祭坛周遭漆黑如墨，四周回荡着纷杂的低沉呓语与凄厉哀嚎，坛面布满暗红血渍与诡异纹路。
初临此境的他有些手足无措，浑身泛起细密疙瘩，但却意外发现手边有一本泛黄书册。
他拾起书册细看，这赫然是货真价实的长鲸功法！
正当他满心欢喜准备研读时，眼前景象骤然消散，意识已回归现世。
“这是？”邱云看向谭海鹏，急切追问。
方才的离奇经历虽如幻梦，但他确信那方空间真实存在，唯有如此才能解释自己脑中的半部渊龙功法。
作为长鲸强者，他自信不会错判功法真伪，那的确是渊龙境功法无疑，只是未能得窥全篇令他颇感惋惜。
谭海鹏含笑将铁片贴身收好，正色道：“此物乃是我从黑市偶然所得，据传出自深海遗迹，具体渊源已不可考，但蹊跷的是它似乎具有灵性，会自行择主。”
“此话怎讲？”邱云挑眉追问。
他与谭海鹏乃生死之交，当年海上征战的过命交情，正因如此对方才愿吐露此等秘辛。
“据我所知，这赤铁残片出水多年无人参透，直至遇到我方显神异，方才尊驾既被引入那处秘境，足见已是被选中之人。”谭海鹏捻须沉吟，眼中精光流转。
“原来如此。”但回想起方才那处阴森可怖的环境，他心底仍有些发毛。
不过在渊龙功法的诱惑下，这点风险自然被他抛诸脑后。
“谭大哥，我看祭坛上那本渊龙功法似乎并不完整，莫非需要献祭某些事物才能显现全貌？”邱云追问道。
“猜得不错，不过要献祭的东西你绝对意想不到。”谭海鹏刻意吊着胃口。
“是什么？”
“是死亡...周遭任何生命的消亡都能催动祭坛。”
谭海鹏用沙哑嗓音吐出这句话时，邱云顿觉寒意彻骨，那声音仿佛来自空间深处的诡谲低语。
若非对方神情自若，他几乎要怀疑眼前人已被邪物操控。
但或许这比单纯的操控更为可怖，利用人性本源的欲望，远比咒术蛊惑来得高效。
“死亡？难道你选择新历战乱的天桓海域推行新政，全是为了此物？”邱云先是愣怔片刻，旋即恍然惊叫。
“正是如此，这祭坛不仅能赐予渊龙功法，其他愿望亦可实现，金银财宝应有尽有，万事万物皆可求，代价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性命罢了。”
谭海鹏眼中泛起狂热，瞳仁里不见丝毫温度，仿佛众生性命不过草芥。
“但既然此物如此神异，为何不直接许愿晋升渊龙境？反倒要索取功法？”邱云抛出疑问。
“这念头我当初也想过，但借来的修为无法支撑太久，隔段时日便会消散，没有功法根基与岁月沉淀的境界，那些虚浮的修为终究是空中楼阁。”谭海鹏长叹一声，续言道。
“原来如此，不知何时方能取得完整功法？”邱云问道，那渊龙功法着实令他心痒难耐。
若能修至渊龙境，境况便截然不同，可谓真正立于璇玉海朝之巅，便是另立新国也非痴人说梦。
“要不了多久了，不过今日要议的乃是那位伏蛟镇海侯，根据线报，此人在星沙现身，抬手镇压了顾使君，实力强横且全然不可控，若不先除之，恐成心腹大患啊。”谭海鹏眼底掠过寒芒。
“依我看当以静制动，若他没有动作，我等亦不必打草惊蛇，待得到功法，你我双双突破渊龙境，解决此人不过易如反掌。”邱云抚掌言道。
虽说神秘铁片透着诡异，但终归未见反噬迹象，他便不再深究。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索性认了这规则，凡事总要担些风险，毕竟喝水都有呛死的呢。
“也好。”谭海鹏颔首应允。
铁片中的祭坛即将蓄满死气，新轮献祭近在眉睫。
至于天桓海域万千生灵的存亡，他们何曾挂怀过？
在百姓眼中这些新政皆是惠民德政，此刻谁不忙着出海赚钱，又有谁会深究其中玄机？
不过的确有少数明眼人料到此策必致生灵涂炭，但他们的呼声终究太过微弱了。
对这些从未经历海上风浪的岛民而言，大海的威严仿若虚妄，没和人都带着几分无知者无畏的鲁莽。
....
与此同时，景澜已悄然折返星沙岛，身形隐匿得滴水不漏，不曾有任何人发现。
李铁匠虽已离开，但那柄流云钢锻造的长刀却已然横在铁傀儡身侧。
他拔刀出鞘，细细观察，只见刃身锻纹如云涛翻涌，通体银辉流转，形制虽与他此前的玄铁刀相仿，分量却轻盈如蝉翼。
景澜当即携刀离岛，寻了处僻静海域试刀。
在海面站定，先是挥了刀花，但略觉飘浮，待灌注气血之力后，刀身蓦然沉坠，这才稍微有些称手之感。
但他仍然不肯罢休，持续灌注气血之力暗喝道：“让我看看你的极限！”
随着气血奔涌，流云刀竟渐呈暗红色，刀刃周围蒸腾血色罡气。
待气血灌注至极限时，刀重恍若山岳横压。
“斩！”
景澜臂间筋肉虬结如龙，暴喝声起，赤刃挟风雷之势劈斩而下！
“轰！”
刹那间，惊天刀芒倾泻而出，竟硬生生将整片海域劈成两半，连海底岩层都被赤色刀芒斩出幽深沟壑。
“轰隆隆...”
刀芒绵延数里方才消散，劈海断浪的奇观仅维持了一会儿，便随着两侧海水的轰然倒灌而消弭。
景澜俯瞰脚下翻涌的浪涛，满意颔首。
武道修行虽以气血之力为根基，但得心应手的兵刃却能将武者实力发挥得更加淋漓尽致。
譬如手中这柄流云钢锻造的长刀，不仅与气血共鸣可调重量、变化自如，更能瞬间释放刀身蕴藏的压缩气血，将杀伐威势提升数倍。
方才那记劈海之威，若用玄铁刀绝对施展不出。
他估摸此刀威势已逼近崔承颜燃命斩出的惊天一刀，纵有差距亦在毫厘之间。
以自己如今修为，若再遇那蛟王，当可堂堂正正将其镇杀。
此后数个时辰，他反复于海域演练刀法，待彻底掌握新兵刃特性后，方才归返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