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话,张良瞬间不淡定了。
你们去西域发展,那我们该怎么办?
我岂能放走你和韩信这种腰缠百万贯的盟友?
“魏兄可知陇右大营屯兵十万?”
张良指尖蘸着酒水在案上划出函谷关,“昨日咸阳运出的三千车军粮……”
说着,张良的眼色发狠,却不料,韩战忽然起酒杯,将案上的酒渍冲散。
韩信又默默将案上摆放着的西域地图往酒坛前推了半尺,避免被酒水打湿。
“张良兄尝过西域葡萄酿么?”
韩战忽然微微一笑,挥了挥手,棒槌从室后走了进来,手中端着蒙恬和赵佗从西域弄来的葡萄酒,
自己一直没舍得喝,一直由棒槌随身带着,今日刚好有用。
给众人斟上,众人疑惑看去,那如血一般液体……看起来就有些渗人。
韩战自己饮了一杯,涩中带点甜,酒劲也比大秦的酒水要重许多。
眼见韩战喝了,众人这才一饮而尽。
接着都砸吧起嘴来,确实好喝无比。
韩战叹了一口气,这才说道,
“诸位,你们以为我是软弱,不敢与秦军对抗,其实不然,
眼下秦军正值威猛之时,我本来打算先通过商贾之事,赚足足够的银钱,以图后事,
但是眼下大秦朝廷又颁发了税银调整,企图用商贾之事来赚取银钱的方法已经行不通了。
那我们该如何?真的让我带人去对抗秦军,我不想看着我辛辛苦苦攒下的兵马全部被秦军一网打尽!”
说着,韩战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葡萄酒,一饮而尽后,脸色微微红润,
“秦军威武,势不可挡,可西域那边却不同,我早就探查过了,那边形势混乱,大国多,小国更多,最小的国只有几个村落,
所以我才想着先攻占西域诸国,打一步算一步,打下根基后,待大秦出现问题时,我便可率领大军回来,如此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油灯在案头爆了个灯花,张良握着酒盏的手指节发白。
窗外夏虫嗡鸣撞在纱窗上,他盯着葡萄酒残液里自己的倒影,语气依旧不甘,
“魏兄的商队若是西去,荥阳的弟兄们......”
韩信突然用竹简敲了敲冰鉴,青铜器皿发出沉闷的回响。
“张良兄请看这个。”
韩战从怀中掏出盖着郡守印的帛书,烛火映出“严查关东商贾”五个朱砂大字,
“今日午时刚到的公文,各郡商贾行事,需缴五成税银。”
项羽忽然抓起酒坛仰头猛灌,酒液顺着脖颈流到裹伤的麻布上。
他右臂肌肉不自然地抽搐——那是铅弹擦过神经的后遗症。
韩信起身推开北窗,夜风裹着马蹄声涌进来。
二十辆装满麻布的马车正在巷口调头,车辕上绑着的青铜铃铛叮当作响。
“大概再过十日,我们商队就会出发了。”
韩战将通关文牒推到张良面前,“汉中郡郡守虽是秦人,但我在咸阳中贿赂的官员,早就弄好了通关文书,届时再向汉中郡守贿赂一番,我们就能顺利过去。”
张良眼见韩战已经准备充足,悠悠叹息一声,没法再说下去,只能寒暄了一阵,就此带着众人离去,
项羽也被留在了这里。
待他们走后,韩战和韩信对视一眼,让棒槌取来上好的羊肉,继续就着火锅喝着酒,给项羽灌输着西下的想法。
………………
江陵县有宵禁,昌平君一行人只能暂住在城中酒楼中。
伴着夜色,张良叹息不已。
昌平君和项梁也是如此惆怅,买了些酒水,一同饮着。
许久过后,张良这才说道,
“既然魏子画与韩信暂且不愿与大秦开战,那我们必须将希望寄托给魏长。”
昌平君点了点头,“我正有此意。西下?此事决计不行,不能浪费兵马在那里纠缠。
到时若是大秦派人来攻,我们背受大秦军队,前对西域诸国,恐怕难以成事。”
“我也正是有此考量,所以才拒绝魏子画,他的言语间,有着确实是让我们也一起去的意思。”张良说道。
说着,张良看向昌平君,
“眼下我们还有多少银钱?”
昌平君无奈摇头,“先前先生你提出的那计谋虽然极好,但不走运,贡品价值千金不止,还未出楚地,就正面撞见了韩战巡察天下的大军,直到现在,章邯还在城中与郡守彻查着此事。”
张良冷哼一声道,
“郡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应当让项羽也给杀了。”
“无碍,他不会反水的,他自从接受了我们的银两后,默认了此事的那一刻起,他便是我们的人了。
管他什么王翦之嫡系,遇见金钱,也终究失了道心。”昌平君冷笑着,笑着笑着便笑不动了,
“韩信送给了我们百两黄金,已经用于购买粮草和马匹,眼下豢养的三千人,全部已经用完……”
谈到这里,三人重重叹息不已。
今日一过,明日恐怕连饭都吃不起了。
这该如何是好?
沉思了许久,张良眼神凝重起来,郑重说道,
“西域之事我们绝不参与,明日你去将魏长请来,我们要和他们结盟,哪怕日后听他调遣也行,只需从他手中赚取足够多的银钱,我们再另行大事!”
昌平君答应了一声好。
“籍儿怎么办?留在那里没事吧?”项梁在旁边担忧说道。
昌平君平静道,
“魏子画此人虽然油盐不进,但是人心却是好的,不会伤害籍儿的,放心就好了。
待城中搜捕籍儿的风声小一点了,我们再将籍儿接回来。”
如此项梁这才放心点了点头。
三人的关系看似坚固稳定,其实各有各的想法。
昌平君想要复国,项梁可以让其复国,但是日后谁来当王,日后再说。
张良的想法则是,只要灭了秦国,日后之事日后说。
烛火摇曳,三人趁着夜色各自去休息了。
第二日一早,昌平君就匆匆出门来到了反秦联盟的府宅,这次他没有进去,站在门口等候着魏长的出现。
不能让魏子画知道他的想法。
打探了一番,魏长果然彻夜未回来,昨日就没见着,应该是外出办事去了。
昌平君心中急的厉害,就像是寻找金主爸爸一般,找不见金主爸爸了,
手底下还有三千人要养活,失去了魏子画和韩信,再失去魏长,一切就完了。
就在这时,远远的,一个身影带着大批人走了过来,
昌平君定睛一看,魏长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