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切肉小刀上下纷飞，不多会儿便将整只烤全羊分解成一块块互不关联的骨肉，庖丁解牛不过如此。
李浩没想到，英儿居然还有这手艺。看看那双纤纤玉手，李浩很怀疑这姑娘学过解剖。
伸出叉子叉过一块羊腿肉！
虽然没吃过烤全羊，但根据多年吃肉的经验。大多数动物的腿都是身上最好吃的部分！
伙计拿过两盏奇怪的碟子过来，那碟子很粗糙，白白的。
“客官，这是盐碟。您手里的肉，在这上面抹一下再吃就会有滋味儿了。
还有，这是草原上的野腌葱、这是干狗宝、这是掌柜送的海蜇和白菜心，都是解腻的好东西。
您请了！”伙计点头哈腰的在旁边解说。
烤全羊很腻，需要吃两口菜调剂一下。
这些都是草原上的野味儿菜蔬，当然，那盘海蜇得算进海鲜行列。
李浩有些懵，他不知道吃烤全羊还有这样的说法。仔细端详了一下这个盐碟，果然见到这东西的粗糙是因为上面的盐粒。
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把盐制成盐碟的，拿着一块肉在上面抹了一下，李浩眼前一亮又拿了一块肉在上面抹了一下塞进嘴里。
“嫂……姐姐，这吃法的确不错。你尝尝！”这种场合下，李浩当然不会叫嫂子。
张嫣尝了一口，笑着点了点头。
伙计拎过一个人头大的酒坛子，从里面倒出一碗奶白色的东西。
“客官，这可是上等的草原马奶酒。您尝尝，若是喝不惯，本店还有最近京城流行的二锅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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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浩端起酒碗，尝了一口马奶酒。有酒味儿，还有些奶味儿，还有……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味道。
综合起来……，或许这东西应该叫做带点酒味儿加奶味的……豆汁……！
李浩不知道大明朝的京城百姓喝不喝豆汁，但张嫣很明显没喝过豆汁。
尝了一小口，扭头便吐了出来。
李浩也喝不惯这东西，只能摆摆手让伙计拿走：“除了这东西和二锅头，这里还有什么喝的？”
“呃……客官，还有南边来的花雕，今天下午刚到的。只是……，只是鲜有人吃烤全羊喝花雕的，您……”
“花雕，就上花雕。老子烤全羊，就喜欢配花雕。快着些！”李浩一摆手，伙计手里便多了一角碎银子。
“噢，谢客官赏，谢客官赏。小的这就给你拿花雕！”
有钱能使鬼推磨，很快一坛子温热的花雕便上了桌。张嫣浅尝一口点点头，表示可以接受这东西。
李浩也喝了一口，这花雕酒味儿算不得大，但温温热热的喝在肚子里非常舒坦。
从来没吃过这种东西，李浩和张嫣也不用叉子，直接将烤全羊进化成手扒羊肉。
在皇宫里面，打死他俩也不会这么干。
可在这周遭都是市井之徒环伺之下，这么吃却是最应景。
张嫣在皇宫里面要端着母仪天下的范儿，整日里被各种规矩束缚。现在难得放纵一下，更是抱着羊腿直接下嘴啃。
李浩也不含糊，抱着一块羊排，先是恶狗扑食，然后便是狮子甩头。大块肥美的羊肉，随意在盐碟上抹一下便往嘴里塞。
张嫣看李浩吃的豪迈，干脆也放开了。纤纤玉指捏了根野腌葱，搭配着羊肉甩开腮帮子开造，时不时还抽一口花雕。
看得出来，张嫣还是有酒量的。俩人半坛子花雕下肚，一抹红润顺着天鹅般的鹅颈，爬上了张嫣的脸蛋儿。
无奈，俩人都是眼大肚子饱的家伙。
都是不缺嘴的人，也吃不下太多的肉。几大块羊肉下肚，俩人便吃顶住了。
咀嚼的时间越来越长，拿着肉咽不下去，互相看了一眼满脸油花花的模样，都是“噗嗤”一乐。
“你怎么都吃鼻子上去了？”
“你也不咋地，脸颊上还挂了碎肉。”
俩人笑嘻嘻的打趣，曹化淳再次仰面朝天，仔细欣赏硬木房梁。
英儿想笑又不敢，脸憋得通红，一副大便不畅的模样。
李浩抽了一口花雕，大大打了一个饱嗝：“这样吃东西才香甜，好像宫……家里那样，干什么都要守着规矩，想想都烦。
这才是吃东西！”
“嗯嗯，姐姐我也是日日年年要守规矩端着脸。有时候照镜子，我都觉得我脸僵了不会笑了。
今天，还真是痛快。”张嫣抽了一口花雕，脸颊上的桃红似乎更红了一些。
“那你还不愿意和我一起出来？”
“少来，咱们的身份能随便溜达么？你是痛快了，外面那么多东厂的番子还有锦衣卫可苦了。
大冷天的，在外面站一个时辰都快冻僵了。
怎们高高在上，也得想想下面人的苦楚才是。”
“老曹，你去关照外面的人。回去每人赏五十两银子！”
“诺！”曹化淳赶忙对着李浩躬身施礼。
五十两银子，对他来说算不得大数目。但对于那些普通的东厂番子和锦衣卫，却是不小的一笔钱。
普通的东厂番子，月奉不过五两银子。现在一下子领了十倍的赏，别说在外面冻两个时辰，就算是冻一宿也没啥。
“哼！”张嫣抓起一块羊肉，在盐碟上抹了一把塞进嘴里。
李浩难得的操起筷子，夹了一筷子桌上唯一的海鲜。喷了醋的海蜇嚼在嘴里“咯吱”“咯吱”的，微酸的味道很是开胃。
吃了两口海蜇，李浩觉得自己战斗力再次爆表，操起块羊排便啃。
刚把羊排塞进嘴里，就见到门口走进几个人来。
为首一人手持铁尺，剩下的几个人拿着水火棍，扫视一圈之后径直走向掌柜的。
“你是掌柜的？”
“呃……正是小老儿，不知道上差您来此有何贵干？”士农工商，身为商贾天生就比这些公差低上一头。
李浩瞧了一眼，赶忙将脑袋垂下，借着张嫣遮掩。
“你怎么了？风流债？”张嫣戏谑的看着李浩。
“这人叫李鸿基，是随着徐光启从陕西来的。我……见过他。
万一被他认出来那可就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