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尽管孙承宗百般推脱仍旧坐上了李浩的御辇。
“万岁真打算让卢象升带领长弓营出战?”
“孙先生以为如何?”李浩已经学会在这些老狐狸面前,不要轻易表达自己的意见。
“卢象升这个人的确是个人才,刚正、坚持、还有些倔强。
老臣在他身上看到了一个人的影子,但又不全像。”
“谁?”卢象升像一个人,这倒是引起了李浩的兴趣。
“杨涟!”
“……”李浩无语,这绝对属于偶像型的人物。东林党自私、揽权、结党、营私,但这些龌龊都掩盖不住杨涟的伟大。
大笑,大笑,还大笑,刀砍东风,于我有何哉!
当年看到杨涟的遗书,李浩觉得自己的血都在燃烧。现在虽然没了那种感觉,但对杨涟的敬仰还是写进了DNA里面。
“他的性格和杨涟很像,缺点也和杨涟一样,那就是自负!
当年杨涟弹劾魏忠贤,叶向高曾经问过他,在先帝身边是否有帮手。
杨涟说没有!
叶向高当时就知道,杨涟弹劾绝对不成。
当时叶向高给老臣修书一封,要老臣赶紧从辽东回到京城,收拾当前的局面。
可惜啊!先帝听从了魏忠贤的蛊惑,不许老臣回京。
这才……哎……”孙承宗无奈的长叹了一声。
“孙先生的意思是,卢象升并不适合带领这支队伍?”
“嗯!卢象升不太适合带领长弓营出战,至少现在不太适合。
他这样的性格,需要磨砺蹉跎一些年。”
“一些年?”李浩差点儿跳起来,现在自己求贤若渴。有卢象升这样的人才,还得蹉跎一些年?
一些年是多少,三年五年,还是三五十年?
“这就得看他的悟性了,悟得好,一年半载便能大有长进。悟得不好,三五十年恐怕也难堪大用。
万岁,老臣知道您爱惜人才。
可您不知道,好像卢象升这种人才,轻易不会闯祸。一旦闹出事情来,可能就是滔天大祸。
就好像您费尽心思组建的这个长弓营,若是由他带着去辽东,甚至会有全军覆灭的危险。
您的那些武器若是落入到建奴的手中……”
“呃……!孙先生的意思是……”
“既然万岁认定了他可以带兵,万岁可将他调入袁崇焕军中,负责军需粮秣。
这样,他既能够熟悉军队的运作。又能够在琐碎的事务中心有所感!
别小看军需粮秣这种事情,最能能将一块带着棱角的石头磨得圆滑起来。”
“嗯,就依孙先生的意思。调卢象升去袁崇焕军中任职,任军需百户,如何?”
两个人一番话,便将意气风发的卢象升调到了袁崇焕军中管军需。
不知道卢象升知道之后,会不会操起板砖拍孙老头的黑砖。
“对了,孙先生。朕想着,调杨嗣昌去江南组建水军。
您知道的,朕想要抓进江南就得下海才行。
江南的财阀们除了盐商和靠着土地庄园发家的之外,最大的势力其实是海商。
这些人一边支持朝廷海禁,却又一边偷偷的在私下里派遣商船出海做贸易。
因为是走私的生意,利润高得惊人。
江南的好多巨富之家,暗地里都在经营着这种生意。
厦门有个叫做郑芝龙的家伙,说是海商其实就是海盗。据说在南海,提朝廷根本无人理会。
可若是提起郑芝龙,那是人人噤若寒蝉。那些在南海跑的商船,都得花银子买郑芝龙的船旗。
有郑芝龙的船旗,其他的海盗才不敢觊觎你的商船。
孙先生,朕以前说过海关厘金的事情。今天朕还是要说,这是一笔大钱,一年可能会有百万甚至几百万两银子的收入。
现在,这些钱全都被那些海商给赚去了。
朝廷不但一个子儿都见不到,还平白被他们利用禁海,不让普通百姓从事这样的生意。
他们每年捞取巨额利润,早已经吃得脑满肠肥。钱多了,就开始把爪子往朝廷里面伸。
朕听说,当初顾宪成建的东林书院就是海商资助的。”
孙承宗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李浩再一次提起海关厘金的事情。
他不是不知道,海关厘金数额巨大,能够成为一项国家的长期财源。
但江南海商势力盘根错节,而且就像是皇帝说的那样,一个个脑满肠肥,吃的比猪都胖。
这些钱,有很多都花在了打点朝廷官员上面。就比如皇帝说的顾宪成,当年为了修缮东林书院,也不得不去那些海商那里拉赞助。
“万岁既然有这个想法,老臣倒是觉得杨嗣昌值得一试。老夫前天特地见了这个人,老臣的印象是这人能干,唯一的缺点就是有些夸夸其谈。
不过朝廷用人,用其长不用其短。万岁既然想要组建水师,杨嗣昌也是个合适的。
只不过……,老夫觉得还需要给他派一个懂得水战的副手。
不然他一个湖广人,只见过江南的水泡子,哪里去过大海里历练。
这组建水师可不是一蹴而就的,当年三宝太监下西洋,也是准备了数年之久。
其中单单是打造宝船一项,便花费了百万两银子。
那还是永乐年间的物价,万岁,这事情您可要三思啊!”
“朕知道,不过咱们大明若是没有了海防,将来真的有西洋人从海上打过来,咱们大明需要怎么办?
您看看,从辽东到钦州。漫长的海岸线啊!
真有国家与咱们大明死磕,这样漫长的海岸线,处处都是别人的登陆点。
而我大明军队,只能被敌军在海上来回调动。最终疲惫不堪,进而输掉战争。
海军,就是要立足于歼敌海上。
也只有一支强大的海军,才能够让我大明避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尴尬境地。”
“海上的敌人?万岁指的是倭寇?”
“不单单是倭寇,还有西洋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不管是倭寇还是西洋人,他们想要的都是我大明的资源和银子。
世界就好比是一口蒸熟的米饭,你多吃一口,别人就得少吃一口。
为了争夺资源,战争就成了必需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