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今天路过御膳房，看到天津卫晋上来的大螃蟹，那么大个！
皇后看都没看一眼，怎么端上去的怎么端回来。
坤宁宫的奴才们说，这些东西都吃够够的，看了都想吐。”
“哦，还有南边来的那个什么菌子，叫……叫松茸的。
听说那么小的一块，就要一两银子。”
“坤宁宫的好多内侍，都是靠着卖剩菜赚钱。
自打万岁提倡节俭之后，剩饭胡同只有坤宁宫的奴才赚钱。”
两个宫女显然是在张嫣面前极为得脸的，两个人唧唧喳喳说个不停。
“不要以为这位皇后娘娘，当年的王妃是本宫选进来的，你们就起了怠慢的心思。
现在，人家是皇后。今后见到了，你们这些人都要恭敬。听明白了没有？
若是被人抓住了错处罚了，可别到本宫面前叫屈。”
几个宫女不说话了，大殿里一时陷入了沉默。
“除了皇后娘娘，别人的膳食都缩减了？”张嫣忽然间开口问道。
“回娘娘的话，淑妃和贤德妃都缩减了。早中晚三餐，都是四个菜一个汤。据说是高皇帝定下来的章程！
万岁爷那边儿早上还是四个菜，午餐六个菜，晚餐丰盛些也是八个菜。
现在宫里的主子没有先帝爷那时候多，御膳房其实支应不了多少钱。
只是……”
宫女想说话，却又吞吞吐吐的不敢说。
得脸的宫女这样踌躇，肯定是有私密的事情。
“说！”
“娘娘，好多人看见国舅爷和国丈每日里都派人从御膳房拉东西走。”
“嗯，有一次走了神武门，还和那里的护军吵了起来。
官司打到皇后娘娘那里，那些护军还被扣了银子。
现在，国舅爷和国丈家的人进出宫里，护军都不敢拦。听下面的太监说，有些人连腰牌都没有。
进了宫也是贼眉鼠眼的到处逛，除了万岁爷的乾清宫不敢去，他们哪都敢去。
娘娘，您得和万岁爷说说。这宫里面进了外人，万一出点什么事情……”
站在门口听窗根的李浩瞪大了眼睛，脑门儿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妈的，皇宫居然还能让不相干的人进来。
万一有个会射箭的闯进来，远远的给自己一箭……
又或者，藏在哪里拿个鸟铳。一枪下来，自己还不得被打得满身窟窿？
回头看了一眼王承恩，王承恩立刻领会，带着两个太监走了。
李浩推开殿门，抬脚进了慈宁宫正殿。
屋里面的人全都愣了，很快宫女嬷嬷们跪了一地。
李浩扫视了一圈儿，居然没有看到一个太监。
“参见万岁，这么晚了万岁爷您怎么来了？”张嫣也很诧异。
中午才离开，怎么晚上又来了？
这皇宫里面的人，都看着皇帝眼色活着。一天有几千双眼睛，盯着皇帝的一举一动。
一天来两次慈宁宫……，天知道明天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在宫里面走饿了，正巧走到皇嫂这里。来皇嫂这里打个秋风，祭一祭朕这五脏庙。
那个谁！
朕看那个包子不错，给朕拿一屉来。汤也给朕盛一碗！”
“诺！”宫女赶忙拿包子盛粥。
好在张嫣的饭食精简了，不过量还是够几个人吃的。别说来一个李浩，就算是来两个也吃得饱。
“万岁爷是什么时候到的？”张嫣横了一眼门口站着的小太监。
“到了有一会儿了，她们说皇后那有碗口大的螃蟹的时候，朕就到了！
哦，你去皇后那里。就说朕说的，听说她那里有大个的螃蟹，还有好吃的松茸。
让她送一些到慈宁宫来，朕不能白吃嫂嫂一顿。有好吃的，也得孝敬孝敬皇嫂。”
“呃……”张嫣想要阻止，却又不知道怎么说。
嘴上不说，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
“皇嫂，您这宫里面的包子不错啊。朕吃着，似乎比乾清宫的还要好些。”
“哦，别的宫里面都是把包子打成肉泥，然后包成包子。
本宫这里的包子，是把肉切成丁，然后合着白菜一起包成的包子。味道不敢说好，但和别的宫里面的确不一样。”
“嗯，这个法子好。记下来，今后乾清宫的包子也得这么做才行。”
“万岁！今天可去见了熊廷弼？”张嫣喝了口汤，开始没话找话。
没办法，这气氛的确有些暧昧。
今天是十五，按礼制皇帝是要到皇后那里去吃饭的。可皇帝却来了自己这个皇后宫里面，还和自己一席吃饭。
虽然都是皇后，可此皇后非彼皇后。
“那是个聪明绝顶的老头，按照孙先生的话说，这么聪明的脑袋适合传首九边。”
“啊……！”张嫣吃了一惊，她没想到自己推荐还把熊廷弼推到了菜市口。
“不过朕觉得，天下这么大，难免有些聪明人。
可这熊廷弼混到在诏狱里生不如死，可见就算是聪明也很是有限。
朕就饶过了他！”
“哎……！”张嫣长长出了一口气，刚刚她真的被吓到了。
“看看吧，给他个什么差事。皇嫂有什么建议？”李浩感觉到，张嫣似乎对这个熊廷弼很是留心。
“后宫不得干政，这是高祖皇帝定下的祖训。家法不可忘，本宫可没什么建议！”
张嫣怼得冠冕堂皇，让李浩无话可说。
今天忙活了一天，李浩现在是真的饿了。狼吞虎咽的吃了几个包子，喝了一口热汤这才算是缓过来。
“今天来嫂嫂这里，却是来老调重提的。
皇后周氏，虽然端庄贤淑。但却是个不善持家的！
这宫里面的内府，朕还是想请皇嫂代管。”
“呃……这……”
张嫣很是犹豫，毕竟这事情于理不合。
“嫂嫂，可是要朕学刘皇叔三顾茅庐？那么朕明天还来，后来也来。
每天晚上，朕的晚膳就安排在您这了。直到您同意为止！”
“你……无赖！”张嫣一声娇嗔，只是无赖两个字声音特别小。
“嫂嫂，您看朕弄回来的银子进了户部，那跟羊入虎口没区别。
这段时间，辽东的军饷。关中的赈灾，都是从内府支应的。
未来内府的买卖日渐增多，收息也会逐渐增加。
若是任由皇后管着，那还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
还请嫂嫂答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