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兄台,小姓万。家中排行老五,朋友们都称我为万五。”李浩站起身走到旁边那桌,对着三人拱手施礼。
“你好!你好!”三人面面相觑,发现没人认识这个衣着不俗的年青人。
“不知道您有什么事情?”
“听到几位对辽东战局的展望,万某觉得几位兄台说得太好了。兄弟也对辽东局势感兴趣,不知道可否一起探讨一下?”
“哦,兄台也对辽东局势感兴趣?”
“嗯!
我很同意这位仁兄……”李浩对着那个瘦瘦高高的人拱了拱手。
“哦,小姓卢,卢象升字建斗。现任户部主事!
这位兄台姓洪,洪承畴!字彦演,现任延绥巡抚,此次是来进京述职的。
这位兄台姓杨,杨嗣昌!字子微!南京户部郎中,此次是来京城公干。”
李浩已经自报家门,卢象升也不好藏着,一一介绍了自己和桌上的另外两位。
李浩眼睛瞪得比铜铃还要大,乖乖!
卢象升!杨嗣昌!洪承畴!
除了那位被俘叛变的洪承畴之外,另外两个不但是一等一的人才,还是一等一的忠臣。
在大明将亡之际,舍生忘死扶大厦于将倾。
可惜一个战死一个病死,大明也是失去了这样好的人才,最终才会被李自成……李鸿基打进京城。
“久仰!久仰!”李浩对着卢象升和杨嗣昌深深一礼,有意避开了洪承畴。
一个汉奸,也配受老子的礼?
呃……
这一下轮到三个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三人都不认识眼前这个英气逼人的少年郎,可人家却说对自己久仰……
“呃……不知道万贤弟对辽东局势怎么看?”洪承畴刚刚看到李浩瞧向自己的时候,眼神中有一丝不屑。
不禁起了考校他的心思,若是不学无术之辈,根本不配和他们坐一桌。
“辽东局势其实并不复杂!
我大明新任辽东总督袁崇焕的策略是,凭坚城用大炮。
也就是说,在宁远、锦州、山海关一线,凭借地利之便。
以城池坞堡为骨架,打造一条关宁锦防线。
有了这条防线,建奴便难以从山海关入寇,进而威逼京城。”
“嗯!万贤弟年纪轻轻,却没想到有此见识。为兄以茶代酒,敬贤弟一杯。”卢象升点了点头,李浩说的很是符合袁崇焕守辽东的策略。
“袁总督可说过,会五年平辽。不知道贤弟怎么看?”洪承畴见到没有为难住李浩,不禁再次发问。
“按照他的办法,别说五年。十年能够平辽就是苍天佑我大明了!”
“呵呵!贤弟说的正合我意,按照他凭坚城用大炮的策略。五年平辽,根本就是梦话。
也不知道当今圣上怎么会启用他!”杨嗣昌对着李浩投来赞赏的目光。
“辽东连年用兵,银子流水一样花出去。朝廷,也是实在支撑不起。
真要拖个十年,恐怕最先崩溃的是户部。”卢象升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现任户部主事,自然知道大明户部的亏空究竟有多大。
“五年……十年……恐怕就在这两年,就会有大事发生。
你们听说没有,建奴正在攻打林丹汗。
若是建奴击败林丹汗,便可借道蒙古进兵京师。最先被围攻的……可能就是遵化!
只要拿下遵化,建奴便可兵临京师城下。
到时候,什么关宁锦防线全都没了用处。”杨嗣昌一脸忧色。
李浩不由得点了点头,不愧是未来的兵部尚书。一语道破明年即将发生的事情,李浩现在就想让他当兵部尚书。
“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凭借建奴的兵力,想要攻取京城还是不可能的。
怕就怕,建奴依仗野战之利。肆意荼毒直隶,山西、乃至于山东。
若是那样,怕是我大明北方都将糜烂。
到了那个时候,不但赋税收不上来。还得救助被抢的民众,修缮被毁的城池。
府库又被建奴洗劫一空,朝廷又没那么多银子……
只要想想,就让人心惊胆颤。”卢象升语气里面充满了无奈。
“苏杭熟,天下足!
只要江南还在,我大明就没什么可怕的。北方糜烂了,朝廷迁都回南京就是了。
我大明本就是两京制嘛!”洪承畴一摊手,一副无所谓的架势。
“话不是这么说,我大明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大明祖训,不称臣!不纳贡!不和亲!
朱家子孙,没有放弃国都社稷逃命的皇帝。真有这样的人,也不配做朱家子孙。
即便是死,大明的皇帝也会恪尽职守战斗到最后一刻。”
皇帝当久了,自然而然的会生出王霸之气。
李浩一番话,说得在座三人面面相觑。没想到,这样一个少年郎居然有如此气魄。
“好!可惜这里没有酒,不然就凭贤弟这几句话,便可浮一大白。”杨嗣昌和卢象升击节叫好,洪承畴似乎受了一些鼓舞,也跟着叫好。
只是眼神闪烁,若有所思。
“某家这次从西北来!
所幸,满军门这一次在银川扫平了关中匪逆高迎祥。
俘获罗汝才、扫地王等匪逆首领数百人,还有跟随匪逆的百姓十万众。
有了这一仗,西北算是大定。
这是最好的消息,朝廷最怕的其实是西北和辽东一起闹。
如果是那样,按下葫芦浮起瓢,那才是朝廷真正的噩梦。”
虽然是汉奸,但洪承畴的眼界并不差。
再次印证了,凡是史书留名的人,无一非是等闲之辈。
“西北乱局,一半是天灾一半是人祸。朝廷已经派了崔呈秀署理关中事,种植什么新品种粮食。
临来之前,某家也尝了那叫做土豆的新粮食。
感觉亦菜亦粮,据说亩产可达千斤以上。
若真是这样,西北必然安定。只要西北安定下来,朝廷便解决了内忧,只需专心对付外患即可。
只是某家不太明白,朝廷为什么要派崔呈秀。按理说,他可是铁杆的阉党才对。
朝廷里的诸位阁老不但不说话,甚至还默许了皇上任用。
莫非,这崔呈秀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根底?”
洪承畴左右看了看,小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