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坦妹和曹妙清的名声,李平自然了解。
尤其是苏坦妹,她被称作是“江南第一才女”,乃是浙江兰溪人士,自幼饱读诗书,不仅精通音律,而且能歌善舞,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这“兰溪会”,本就是以苏坦妹的故乡“兰溪”而命名,历年来,均是在浙江兰溪举行。
若不是今年刘伯温的执意邀请,这兰溪会,必然还是会在苏坦妹的故乡兰溪举行。
……
李平静静凝望着苏坦妹。
苏坦妹同样看向了李平。
二人对视。
李平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这年仅十八九岁的才女,不仅才华出众,更是美如画中之人。
苏坦妹收回目光,她看向刘伯温,低声询问道:
“伯温先生,你身后的那一位灰衣男子,难道就是你口中的定远军大帅李平?”
刘伯温没有回头,他早已看见了李铮,自然也猜出了李平的身份。
他只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打趣道:
“是与不是,你去问上一问,不就知晓了?”
“不过,我可提醒你,以文会友可以,莫要刻意刁难人家。”
“这人,毕竟是统领数十万大军的狠辣之人,是杀得元军、张士诚、刘福通节节大败之人。”
“你若是惹得他大发雷霆,指不定咱们这一众才子佳人呐,就得被他抓起来咯!”
“呵呵……”
刘伯温捋了捋自己的胡子,颇为开心。
苏坦妹来了兴致,她又看向李平,调侃道:
“哦?”
“果然是大名鼎鼎的‘三姓家奴李平’呐!”
“他既然来了,我自然要与他辩驳一番,看看他有没有资格统御一方。”
闻言,刘伯温收起了笑脸,他再次提醒道:
“苏坦妹啊,这‘三姓家奴’可叫不得。”
“我可告诉你,咱们这卧龙阁之外,一定有定远军的队伍候着呢!”
“那费聚的大军,说不定也包围着我这青田县,只要李平一声令下,这青田县呐,一鸡一狗,也别想活着出去。”
“以文会友即可,不必逞口舌之利。”
对于刘伯温的劝诫,苏坦妹一笑以应之。
倒是一旁的曹妙清撇了撇嘴,不满地附和道:
“伯温先生何必如此谨慎!”
“这李平先想投靠刘福通,后又投靠元廷,而后又叛之,自立门户。此等不忠之人,为何就叫不得‘三姓家奴’?”
“我就不信,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全天下的贤才出手。”
曹妙清的话,令得刘伯温露出了苦涩的笑。
刘伯温明白李平的苦衷和用意,这以诗词音律著称的苏坦妹和曹妙清,又如何能理解大争之世的斗争呢?
刘伯温摇了摇头。
他安抚了苏坦妹和曹妙清片刻,片刻之后,他走向另外几人。
那几人之中,赫然便有宋濂、叶琛、杨维桢等人。
李平甚至听到了两个如雷贯耳的名讳。
这二人,竟是施耐庵和罗贯中!
……
“施老先生已是五十八岁高寿了吧?今日您老能来参加我这兰溪会,着实令伯温诚惶诚恐啊!”
刘伯温朝着施耐庵躬身一拜。
施耐庵发须皆白,面容苍老,其上满是皱纹。
他露出温和的笑容,然后拉着一名二十多岁的青年的手,说道:
“好,好。”
“伯温呐,我老了!这兰溪会,怕是也参加不了几回了。”
“近来醉心于修书一本,取名曰《水浒传》,日后,倒是要请伯温为我斧正斧正呐!”
“这孩子,是我的学生,名叫罗贯中。”
“贯中才疏学浅,还得多向伯温学习。将来也需要伯温多多照拂。”
“今年这兰溪会,听说非比寻常,老儿我,便带着学生,前来参加参加。”
施耐庵将罗贯中拽到了刘伯温的面前。
罗贯中躬身一拜。
刘伯温还之以礼,双方交谈甚欢,喜笑颜开。
身后的李平心跳加速。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施耐庵和罗贯中。
这一对师徒,竟然就这样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后世的经典著作《水浒传》和《三国演义》,便是出自这一对师徒之手!
李平忽然觉得,这一次,即便是无功而返,也十分值得!
“李铮,施耐庵和罗贯中师徒,你可认识了?”
李平扭头,低声询问李铮。
李铮心头不解,他点了点头,回应了李平:
“施耐庵颇有盛名,听闻近年来,都醉心于修撰话本,倒是旁落了学问。”
“他这学生罗贯中,目前并未显露出过人的才华,因此倒也少有人知。”
这话令得李平摇了摇头。
李平只道:
“自今日起,影卫军要像保护我一样,保护着施老先生和罗贯中,让他二人,专心修撰他们的话本。”
“你可明白了?”
李平与李铮对视。
李铮微微一愣。
就连身旁的郭宁莲,也不由得微微一愣。
二人不解。
不过,李铮很快回过神来,他没有询问缘由,只是恭敬答道:
“末将遵命。”
“定不让施老先生和他的学生,有任何闪失!”
李平满意地点头,他继续看向了施耐庵和罗贯中。
约莫一刻钟之后,卧龙阁之外的小厮和丫鬟进入园内,向着刘伯温禀告道:
“先生,受邀的才子佳人们,几乎都已来了。”
“那些没来的,也早已修来过书信,告知难以前来。”
“咱们兰溪会的宾客们,算是到齐了。”
听完小厮和丫鬟的禀告之后,刘伯温微微一笑,他示意小厮和丫鬟退下,而后走到了卧龙阁的朱栏前,尽力高声道:
“诸位,咱们的宾客,算是都来齐了。”
“我刘伯温,拜谢各位才子佳人,感激诸位来我这青田县,参加这一次的兰溪会。”
“咱们的兰溪会,现在可以开始了!”
“今日,我刘伯温抛砖引玉,邀请诸位贤才共商第一件事。”
“大家说说,当今这天下,谁才是正主?谁才最有可能成为正主?”
此话一出,整个园内立刻陷入了安静。
众人皆看向刘伯温。
园内有琴弦韵律的声音,煮茶的“滋滋”声甚至传到了耳里。
历年的兰溪会,很少公开谈及朝廷以及天下政事。
就算是谈论,也只是密友之间,窃窃私语罢了。
如刘伯温此次一般公开求索的情形,倒是头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