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李平点了点头,面带微笑。
在他的示意之下,郭宁莲命令亲卫引着昌浩离开。
于轩没有多言。
倒是孔宏心有担忧。
李平拍了拍孔宏的肩膀,他安抚道:
“孔宏,莫忧。”
“你只需尽快训练兵卒,做好与脱脱开战的准备即可。”
“其余之事,我自有决断。”
孔宏躬身一拜:
“末将明白,主公放心,只要主公一声令下,我这中军,绝不后退半步!”
“嗯。”李平点点头。
孔宏独自离去。
整个邳州城,依旧笼罩在一股压抑的气氛之中。
一支又一支传信兵小队策马而来,向李平禀报着各处的军情:
南面的卫晖领兵出西南,攻下庐州路的舒城和英山,直接进逼蕲州路徐寿辉的大本营蕲水;
镇南军猛攻江浙行省,元军望风而逃,难有与定远军一战者;
整个江浙行省之中的元廷守军,早已人心惶惶,他们被定远军切断了与大都的联络,已是孤立无援;
徐寿辉发出了“剿贼檄文”,亲率六万大军向金陵城进军;
只是,卫晖率领的三万大军阻挡在徐寿辉东进的必经之路上,两军之间的战事,一触即发;
至于西面的李思齐,则按照李平的命令,率三万归降的元军南下,进入黄州路,同样威胁着与黄州路毗邻的蕲州路。
……
安丰路以南风起云涌。
在得知李思齐和卫晖同时来攻之时,徐寿辉强行冷静了些许。
他若强攻金陵城,李思齐与卫晖,必然率先攻取蕲水,将其釜底抽薪。
徐寿辉进退维谷,竟在荒野之间,陈兵了五日有余。
五日之后。
邳州城以北。
数以十万计的元军,浩浩荡荡地出现在了李平的视野之中。
李平伫立于城墙之上,远眺那旌旗阵阵的元兵队伍。
夜不收早已回禀:
脱脱率领的三十万大军,犹如看不到尽头的长蛇,朝着邳州城缓缓靠近。
今日便是元军兵临城下之时。
李平扭头询问孔宏:
“城中百姓,可有全部撤退到黄河以南?”
孔宏点头回应:
“按照主公的命令,三日内,我等已将城中的百姓,全部撤退到了黄河以南。”
“若脱脱强行攻城,我军随时可以向南撤退,以黄河为天堑,阻止脱脱的三十万大军南下。”
李平点了点头,他又看向常遇春:
“常将军,归德府、汴梁路和淮安路黄河沿线的桥梁,是否全部炸毁了?”
常遇春抱拳一拜,他答道:
“按照主公的命令,我与征西将军、征东将军共同巡弋了汴梁路、归德府和淮安路的黄河沿线!”
“除邳州城南门外的桥梁之外,其余桥梁,均已被我等毁去!”
“我军继续巡弋着河岸沿线,避免不轨之人重建桥梁,更不允许渡船摆渡!”
“嗯。”李平再次点头。
他的内心稍安。
北面,脱脱的大军已来到了两里之外。
大军开始就地安营扎寨。
一支三千人左右的骑兵队伍,朝着邳州城猛冲而来。
这些骑兵气势汹汹,戴着帽儿盔,身披锁子甲,腰间挂着弯刀,背后背着弓弩。
当他们来到邳州城之外约莫八十步的时候,李平等人方才看清,这一支骑兵队伍,竟全部是由蒙古人和色目人组成,无一名汉人!
“狗贼李平,脱脱大人率三十万大军来此,你还不快快出城投降?!”
“慢了半步,休怪我大汗天兵将这邳州城碾碎,再将尔等反贼五马分尸、株连九族!”
怒吼之人乃是一名蒙古人将领。
李平上下打量着此人。
此人应当是一名千户,或者万户。
孔宏、常遇春的面色皆是一寒。
二人仔细查看了一番,在城外的骑兵队伍之中,他们似乎并未看到脱脱的身影。
至少,没有任何有大将气质的人,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孔宏道:
“哪来的混账东西,也敢威胁我家主公?!”
“若要开战,尔等只管攻城便是!”
“若要谈和,就请脱脱大人亲临,与我家主公详谈!”
“再叫嚣狂吠,莫怪我定远军的弓弩手铳,收了尔等的性命!”
孔宏的话,令得元军将领的面色一沉。
他意欲上前继续呵斥,只是,他身旁的另一名蒙古人,立刻伸手将其拦住。
这人策马向前,他遥望李平,高声道:
“你可是李平?”
李平微微一笑,他点了点头。
城下的蒙古人将领再向前几步,他打量了李平,而后道:
“我乃督指挥使忽兰!”
“脱脱宰相让我问你三个问题,你可愿回答?”
李平稍感兴趣,他询问忽兰:
“哪三个问题,说来听听。”
忽兰整理了一下语言,他严肃问道:
“第一,你是否执意强取漕运和盐政的控制权?”
忽兰盯着李平。
李平思忖了片刻,片刻之后,他答道:
“漕运、盐政之权,归于百姓,我李平,只是代百姓管理,若大汗和宰相给我一条活路,给百姓一条活路,我又何必断了朝廷的漕运和盐运?”
“若大汗和宰相继续受奸人蛊惑,继续将天下百姓和我李平赶尽杀绝,我李平强取之,又如何?”
闻言,忽兰皱起了眉头。
一会儿过后,忽兰又问:
“第二个问题,你是否执意强攻江浙行省?”
这个问题令得李平笑了笑,他不假思索地答道:
“若大汗和宰相剪除奸佞,同时封我为河南江北行省和江浙行省的两省总督,我自然不会与朝廷兵戎相向!”
“相反,我会恢复大都的漕运和盐运,继续替大汗和宰相剿灭天下反贼,还天下以安宁!”
这话犹如一记重雷,劈在了所有人的心头。
忽兰的脸面有些发黑,他咬了咬牙,继续问道:
“第三,你是忠是奸?”
忠奸之问一出,邳州城内外立刻安静了许多。
李平沉默了良久,他认真思考着这个问题。
一会儿过后,他抬起脑袋,对视忽兰,回答道:
“忽兰,何为忠,何为奸?”
“如今天下豪强并起,朝廷疲于剿贼,大厦将倾!”
“究其原因,无非是因为朝廷视百姓如猪狗,百姓无以聊生,便只可揭竿而起罢了!”
“我李平,给百姓活路,与百姓分田,替朝廷杀叛贼,除奸佞,革除弊政,以归正道!”
“大都的奸臣蛀虫却以为,我李平是大奸臣!”
“何以为忠?”
“我李平才是忠,是挽大厦之将倾的大忠臣!”